城池上。
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包括張震、多爾博在內。豪格號稱驍勇善戰，儘管眾人都知道，蒙元千夫長不可小覷。
這一戰是有一定風險的。
但是一招被秒了，也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原來豪格猜中了白子，不是他幸運。而是我幸運。如果是我出戰，恐怕也落不下好。”
雖然是寒冬，但奇敏的額頭上卻冒出了細密的冷汗，冷風一吹，又結成了冰霜。
“怎麼會這樣！！！”張震惶恐了起來。堂堂肅順侯一招被殺了，什麼聯盟之主，聯盟恐怕馬上就要崩潰了。
那舅舅的黃龍之戰。
“完了。一切都完了。”金鐵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如喪考妣。他出身並不好，一切都是豪格給的。
他不能違抗豪格的命令，在豪格下達了錯誤的命令後，只能儘量的幫忙調整。
現在豪格死了。
他的天也塌下來了。
“父親！！！！”多爾博先送了豪格出城，然後興沖沖的衝上了城牆，準備觀看豪格手刃諸千松，然後成為聯盟之主，前途無量的一幕，卻沒想到親眼看見豪格死在了諸千松的手中。
雖然他是指定的繼承人，但威望沒有豪格高。豪格的死，一定會在肅順部落產生動盪。
在聯盟之中，產生動盪。
搞不好，聯盟都會崩潰。他會步豪格的後塵。
他不想死。
很快，所有部落首領都想到了這個結果。有人已經打算開溜了。
“我不是首謀。應該還有迴旋的餘地。我要不要馬上逃走？然後向蒙元朝廷求饒？蒙元朝廷應該會饒恕我。畢竟蒙元國內的部落這麼多，如果趕盡殺絕，會寒了所有部落首領的心。”
“我應該馬上出城投降。”
奇敏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我與豪格是一起倡導起兵的人，其他人還有退路。我沒有任何退路，我現在應該怎麼辦？”
饒是以赤鬼侯沉穩、堅毅，這個時候也已經亂了方寸。他知道蒙元的實力很強，但不知道這麼強。
蒙元的軍隊橫掃東北的時候，是他的祖父在位。
他讀過漢人的兵書，也試圖操練軍隊。但卻從來沒有真刀真槍地領兵作戰過。
強大。
強大到讓所有人窒息的力量。
這股力量彷彿泰山壓頂一般，讓剛剛誕生的東部部落聯盟，霎那間有了分崩離析的危機。
現場只有呂言訓保持了冷靜。
不。
他是早有準備。
呂言訓冷靜的對眾人說道：“雖然肅順侯戰死。但是盟主的約定，是眾人一起決定的。只要諸位首領還在，約定就還有效。”
說罷，呂言訓看向了奇敏，問道：“赤鬼侯。您要不要出城一戰？只要宰殺了諸千松。您就是聯盟之主。”
“聯盟一旦有了主人，就能安定下來。整頓兵馬，與蒙元交戰。殺了諸千松，也可以彌補肅順侯戰死後的動盪。”
奇敏恨不得撕爛這個小鬼的臉，臉色鐵青。
眾部落首領都是一臉希冀的看著奇敏，說的對啊。還有這一手。只要你贏了，什麼都好說。
奇敏覺得很難堪，站立了許久後，才艱難的說道：“我不是諸千松的對手。”
剛剛湧現出希望的首領們，士氣頓時跌落到了谷地。
幾乎成了一盤散沙。
這希望不如沒有。
呂言訓卻是冷靜的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問多爾博道：“大公子。既然赤鬼侯棄權了。那麼你身為肅順侯的繼承人，自動繼承肅順爵位，成為肅順首領。你能為父報仇，扛起大旗嗎？”
多爾博的臉色煞白，雙拳緊握，額頭上青筋暴起，憤怒的看著呂言訓。
你看我行嗎？
多爾博既不敢答應，也沒有臉皮承認自己不行。一時間胸口起伏，氣喘如牛。
呂言訓點了點頭，又對面無人色跪在地上的金鐵說道：“金先生。按照肅順的傳統。兒子與女婿的地位是相差無幾的。”
“如果首領戰死。兒子無能的情況下。女婿出陣，為首領報仇，砍下敵方首領的首級。是不是可以名正言順的繼承肅順部落？”
圖窮匕見。
呂言訓說到這裡，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亢奮之色。
在得知豪格要出城鬥將諸千松的時候，他便已經有了這個預選方案。如果豪格斬殺了諸千松，率部擊破了蒙元前鋒。
那自然是可喜可賀。
部落聯盟正式形成，豪格為聯盟之主。聯盟一旦建立，就不會輕易的被擊潰了。
能影響到黃龍府的戰爭。
這股力量十分的強大，數十萬蠻夷部落，數萬戰兵。如果掌握在豪格的手中，當然不如掌握在漢人的手中。
公孫桑留下張震的目的，是想要趁機接管一定的兵權。以張震的驍勇善戰，在東部部落中擴大影響力。
那麼為什麼不一步到位。
掌控這股巨大的力量呢？
現在。
蒙元人的強大，已經徹底的展露在了東部聯盟首領的面前。讓所有人都生出了難以抵抗的感覺。
張震力挽狂瀾。
加上之前，張震在作為調停人，還有在後勤上管理的井井有條，積累的人望，便可以徹底掌控這支力量。
繼而加以整合。
數萬戰兵，起於蒙元內部。如果幹的好了。沒準就不是黃龍府一戰了。而是覆滅整個蒙元。
這可能會讓漢朝，少走三年歪路。讓大王可以騰出三年的時間，進攻楚國。攻破山海關，入主中原，開創皇漢。
呂言訓想到興奮處，不由自主的眉飛色舞了起來。
張震愣愣的看著呂言訓。
他可沒有想的這麼深遠，這麼險惡。豪格再怎麼說，也是他的岳父。
金鐵、多爾博、奇敏以及在場的部落首領聽完呂言訓的話之後，也都是愣住了。
繼而他們的反應截然不同。
金鐵已經碎魄，但本能的點了點頭說道：“肅順是有這個傳統。”
多爾博憤怒的盯著呂言訓、張震看。
“這兩個傢伙，竟然想要搶我的位置？”
很快，多爾博又惶恐起來。
蒙元千夫長這種戰將，連我父親這樣的部落勇士，都被一招秒殺了。張震肯定也不行。
他想做肅順之主，這是痴心妄想。
部落聯盟是完蛋了，肅順也完蛋了。
奇敏以及部落首領們也都是這麼想的，張震這小孩雖然身材魁梧健壯，但能有多大本事？
又是漢王的外甥，恐怕養尊處優。
奇敏勸說道：“張大人。事不可為，你又何必去送死？你不如跟隨我前往赤鬼。我們赤鬼部在深山中，還有迴旋的餘地。而你是漢王外甥。可以居中聯絡漢王，幫助我們。”
他已經開始設想聯盟破滅後的行動了。
他的威望比豪格高，高很多。可以穩住赤鬼部在山中抵抗蒙元。如果有漢王的幫助，沒準真的可以穩定住局勢。
那就不用死了。
赤鬼部落也不會滅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