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城:“不要,這玩意兒才是個麻煩東西,有不值錢,我們要它幹什麼。”
王一城把箱子合上,破爛鎖頭掛上,已經鎖不上了,不過他不管,他直接抱起女兒,在周圍亂蹭,沒一會兒,就沒有小孩子的鞋印了。他不知道自己砸箱子的聲音有沒有人聽到,按理說他們跟陳文麗已經有很長一段距離了,她不該聽見,但是都不好說,所以王一城可不敢耽誤,給周圍女兒的腳印都抹掉,順著原路往回快走,一路踩著女兒來的時候的腳印走。大腳印蓋上小腳印。就算是有人走過來都不知道有小孩子來過。
他走的很快,幾乎是帶著小跑了,邊走還邊說:“爸爸給你的腳印蓋上,就沒有人知道這邊有小孩子。這樣也是防著被人知道,這村裡能帶孩子來深山的大人數都數的出來,我就算是那不著調的一個,咱可不能露出破綻。”
雖然女兒還小,但是王一城打小兒就跟女兒碎碎念,他跟女兒說這些,也是希望女兒從小耳濡目染,該有的小精明要有,遇事兒會多思考,他可不想自家的孩子蠢的像小豬。
寶丫:“那我們為什麼不拿撲克啊。”
王一城:“這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誰正經人家裡藏著牌九和撲克?再說還要藏到山上?我估計有人在家裡設賭了。雖說不曉得什麼原因……呃,我估計可能是有人過去查賭了,所以他們逃跑把東西藏山上了。不然誰好端端的把東西放山上。所以咱們可不能拿那個牌九,被人發現了,人家還不找我們算賬?那些人能幹這個都不是啥好東西。”
寶丫:“哦。”
王一城:“咱拿的這個馬夾手套,估計都是別人輸的,所以閨女啊,爸就跟你說,不能沾賭,賭狗可沒好下場,你看看,衣服都輸掉了。”
寶丫趕緊點頭。
雖然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幹,但是小姑娘還是抓緊了衣服,說:“我不要輸掉衣服。”
王一城點頭:“這就是了。”
“那我們拿回家穿嗎?”
王一城:“不能穿,這種好東西露面就能被發現。”
寶丫歪頭:“那沒用哦,我們拆掉呀。”
王一城:“這個再說,先拿走。”
他抱著女兒幾乎是小跑,真的走的可快了。沒一會兒就快山下了,走到這裡,倒是慢了下來,這個時候要是還跑就很明顯了。王一城抱著閨女,說:“寶丫啊,爸爸知道你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你比別人家的孩子聰明,也比同齡的小孩兒聰明,所以這些事兒啊,你心裡有就行,可不好出去宣揚。這要是說了,人家找來,我們可是要倒黴的。保不齊得捱揍幾頓呢,你懂吧?”
寶丫被爸爸表揚又被爸爸信任,嚴肅點頭:“我懂。”
王一城:“你這麼聰明,當然懂,我就是打小兒就精明,你媽也不傻,我們兩個聰明人怎麼可能生出一個小笨蛋呢。我們寶丫最精明。”
寶丫露出甜甜的笑容,點頭:“是的呀。”
他們兩個也沒想到,上山一趟收穫這麼多,王一城想,他要是再多收穫幾次,比上班賺的還多了。你說說這事兒,嘿,就是有運氣。王一城抱著閨女眼看就要下山,就看到村裡的一群小孩子結伴一起上山,這個時候沒有什麼野菜,但是也是能撿樹枝兒的,但凡是家裡人手不夠的,小孩子都是要出來幹活兒的。
他家不怎麼用幹活兒是因為他二哥三哥都是幹活兒的一把好手兒,早早就給柴房填滿了。
小孩子們正在嘰嘰喳喳,王一城看到了棗花,這是顧家大房的女娃兒,她今天沒跟顧家的女娃兒一起,而是跟著幾個小姐妹,幾個小姑將七嘴八舌的問:“你家香織真的被關起來了啊?”
棗花點頭:“對,她不懂事,在家裡鬧了一場,我爺爺說要給她關三天,不許吃飯。”
棗花想到這大冷天,又想到餓肚子的滋味兒,越發的覺得自己該是好好聽話,可不能像香織一樣,不然可太遭罪了。不過香織也該教訓一下了,對姐姐都一點也不尊敬,平日裡還吃獨食,這一次被罰,他們幾個可都在心裡高興呢。
一個羊角辮小姑娘說:“這麼冷的天,會不會凍死啊。”
棗花:“那咋可能?我爺奶說了,就是嚇唬她一下,讓她長個教訓,人怎麼可能那麼容易死?”
“可是我鄰居家的陳奶奶就是前年凍死的。”
“那不能,我家柴房不冷。”棗花堅定。
“啊,可是我覺得我家的柴房冷。”
“我家的也冷。”
棗花堅定:“反正我家肯定不冷。”
別看家家戶戶院子裡都有個柴房,但是名為柴房,實際上根本就算不得什麼房子的,都是幾片木板圍住擋住,遮風擋雨用的,要說漏風,那也是很漏風的,就沒有不冷的。
王一城深深的看了棗花一眼,感嘆顧老頭吳阿婆這教孩子可真能耐,這都給教成啥樣了。
他沒多問,抱著寶丫往下走,幾個小孩兒都看到了,羊角辮羨慕的叫:“寶丫,你要一起撿柴嗎?”
寶丫搖頭:“我不撿柴啦,我家柴火還有很多很多。小羊再見哦。”
羊角辮,屬羊的,叫小羊。
小羊點頭:“那以後找你滑冰啊。”
寶丫:“好~”
小羊眼看小五子叔叔抱著寶丫走遠了,羨慕的說:“如果我爸爸是小五子叔叔就好了。”
她爸爸不僅不會抱她,就連哥哥也不會抱。
他們要是不幫家裡幹活兒,就沒有上學的機會了。
棗花抿抿嘴,不怎麼高興,說:“小五子叔叔不幹活兒,不行的。男人不能這樣的,以後我們要是結婚也不能找這樣的,都養不起家的。”
雖然才十歲,但是她已經開始琢磨這個了。
羊角辮驚訝:“你想的真早,再說哦,我覺得寶丫過的很好啊,你看她臉蛋兒白白嫩嫩的。”
另外一個女娃兒說:“我知道,我知道的啊,上一次寶丫跟二驢子吵架,我聽見了,寶丫有雪花膏的,她用雪花膏,當然白白嫩嫩啊,我媽的蛤蜊油都不給我用。”
“我也想要雪花膏。”
“雪花膏是不是很貴的啊?”
眼看大家又羨慕,棗花趕緊說:“那是她後媽買的,後媽哪有好的?”
羊角辮:“管她誰買的,能給她買就是很好的啊,你們說對不對?”
“對啊。”
“寶丫的後媽好像比別人家後媽好。”
他們也是見過村裡的後媽的,反正他們都知道不怎麼好啊。最不好的是狗蛋兒的後媽,所以狗蛋兒去跟他姥爺藥匣子爺爺住了。可是寶丫家好像不是這麼回事兒。
羊角辮幽幽:“因為寶丫的後媽有錢吖。”
“有錢真好啊!”
“是啊是啊。”
羊角辮果斷:“撿柴!沒有錢,我都不能讀書。我要多幹活兒,明年我就九歲了,我爸媽答應,讓我明年去讀小學。”
“啊,你要去讀書?”
羊角辮點頭:“明年去。”
她有點小得意了。
棗花抿抿嘴:“讀書也沒有什麼好~”
羊角辮:“那我也要讀書!”
她說:“憑啥我哥能讀書我就不能?所以我也要讀書,反正我爸媽答應了,我哥哥也是九歲去讀的,我明年也去。我哥說,讀書還是很好的。”
“是嗎?”
“那當然啊。”
棗花:“我覺得女娃兒不能跟男娃兒比,男娃兒讀書懂事,女娃兒沒必要花那個錢的啊。再說讀書有什麼好的啊……”
“你別覺得了,你家沒有女娃兒讀書的,自然不知道好不好,沒發言權,沒啥可覺得的。”羊角辮:“走,撿柴!”
棗花:“……”
絕交!
小孩子叭叭叭個不停,王一城都是不知道,他下山倒是突然想起一茬兒,他一直想要給張保國寄點東西,但是沒想好給啥好。這不是就瞌睡就來了枕頭?
他可以把馬甲寄給張保國啊。
哦不,這馬甲不能寄給張保國,張保國就在本省的海邊城市當兵,回來一趟幾個小時,反正半天也到了,如果真是穿著馬甲過來,到時候就穿幫了,這個馬甲不行。
不過,手套可以。
這種東西就沒有什麼特點了,不過一個手套有點少,他可以再換一點別的,到時候一起寄過去。終於這個馬甲……拆了怪可惜的。穿又穿不出去,他琢磨一下,瞬間笑了。
他可以送給他老丈人啊。
當然,他說的不是唐可欣他爸,而是寶丫他姥爺。
這老頭兒肯定是不能回來的,他是生怕別人說他成分定的太鬆,這從戚秀寧嫁了,他一次都沒有回來過,就連戚秀寧去世都沒有回來。不過王一城倒是不怨恨這老頭兒。
因為戚秀寧也不希望她爸回來。
她臨死前也說,她爸回不回來無所謂,不回來更好。如果回來被人盯上成分的事兒,到時候再牽連寶丫就不好了。其實從成分上來說嫁人了就跟原來的家庭沒關係了。
但是戚秀寧可不想自己女兒聽閒話。
他們壓根兒沒有必要冒險。
其實也虧得戚老頭當機立斷跟著大女兒隨軍跑了。要不然這兩年更嚴格,還真是說不好就有人會舉報戚老頭成分定的松。你開過店咋還能是貧農?
不可能。
但是戚老頭走了,就沒有這些顧慮了。
王一城跟戚老頭來往的不算多,一年也就一次,互相寄一點東西,主要是戚老頭給他寄。
嗯,再糾正,是給寶丫。
他這個女婿是沒有份兒的。
王一城:“老爺子啊,雖然你對我冷冷淡淡,但是你瞅瞅,我可是想著你的。我給你寄點好東西,你也多想著點你外孫女兒啊。”
他在心裡嘀咕,自言自語。
王一城一路回家,跟寶丫說:“這個棉馬甲到時候寄給你外公,怎麼樣?爸爸是個好人吧。”
寶丫用力點頭:“是好人,外公每年都給我寄東西的。”
王一城:“我也是衝著這個啊。”
寶丫:“……”
爺倆兒回家,家裡倒是沒啥人,唐可欣跟著幾個妯娌出去了,不過今天不是上山,而是去了大隊長家串門,兩家一貫是走的勤。唐可欣也儘量想要融入一些。
不管是王一城還是唐可欣都不知道,他們一家子一大早各自都出門,有個想要借錢的人在門口徘徊了好久,已經自己推演瞭如何借錢的幾種手段,愣是沒敲開門。
家裡,沒人。
幾個小孩兒都跟著去了。
遲盼兒氣的不行,卻又做出一副悽苦的樣子,一個人期期艾艾的回到了知青點。
她沒早上趕著人家出門前,也沒有遇到王一城他們回來,生生全都錯過了。王一城回來的時候家裡一個人都沒有,他把東西鎖進櫃子裡。
“閨女你去院子裡玩兒,幫我盯著點,有人回來了就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