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你說這何三柱兒的婚是離定了嗎?”
“還不如問能不能有六百?”
田建國:“滾蛋,都回家去,你們真能問個人,我上哪兒知道?去去去!”
徐會計幫著趕人:“趕緊走吧,都回去吧。你們這樣明天哪有力氣上工?這看熱鬧是沒錯,咱不能耽誤上工啊。”
“知道了!”
徐會計:“這戀愛腦要不得啊。”
田建國覺得徐會計說這個話很有感觸的樣子,抬手拍了怕他的肩膀。
徐會計:“難啊。”
他默默的離開,田建國也跟著往回走。
村裡的幾個頭目都離開了。其他人倒是也陸陸續續的往回走,不過也有人去何家門口看熱鬧,何老大媳婦兒拎著掃帚出來,嗷嗷一通揮舞,到底給人都趕走了。
村裡人還抱怨呢。
“你剛才咋不敢打黃家人啊,就是挑著軟柿子捏。”
“就是,欺軟怕硬啊!”
“咱們就是好說話,人家黃家人兇一點,他們屁也不敢。”
何老大媳婦兒叉腰罵人:“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你們一個個的不幫著我們家,竟然還看熱鬧,你們是人嗎?都說一個村子的就該抱團,看看你們剛才那個樣兒,真是啊呸!”
“這話可不對啊,你家乾的那個噁心事兒,誰樂意沾邊兒啊,不然人家誤以為我們也是這樣的人咋辦?”
“就是!你要是挨欺負我們一個村子抱團,但是你們看看你們家何三柱兒乾的什麼啊?你們自己都不出頭,怎麼的還指望村裡人出頭?你們怎麼就這麼會想好事兒呢。”
“可不!”
大家可不是由著何老大媳婦兒撒野的:“你有這個潑婦的能耐,你剛才怎麼不使出來?”
“就是!”
何老大媳婦兒氣的跳腳:“滾,滾滾滾!”
“走就走,像是誰樂意看你似的。”
“咱走不走跟她有什麼關係,這又不是他家的地方。”
“哎呀這話對。”
還別說,這些話真是給賀家人氣個半死,不過話是這麼說,大家倒是嘻嘻哈哈的很快的離開了。這可不是給他們家人面子,而是明明天還要上工,可不能因為他們家的人耽誤了這個。
大家都陸陸續續走了。王一海和王一林也趕緊跟上田巧花的步伐,感嘆:“這也太熱鬧了。你說這都什麼事兒。”
王家幾個兒媳婦兒也都出來看熱鬧了,田秀娟:“這遲知青什麼眼光,村裡那麼多好小夥兒看不見,找了個有家室的何三柱兒,這就看何家怎麼做了,如果一個弄不好,人是要去蹲笆籬子的啊。”
“這誰說不是呢,這女的腦子不好,眼也瞎了。”陳冬梅嫌棄:“黃翠芬也是個沒用的,都這個時候了還不揍何三柱兒一頓,還一副真心相愛的樣子。真是給女人丟臉。”
柳來弟悽苦:“她其實也難,我倒不是不能理解她。這沒有兒子,就是沒有底氣啊。這事兒確實是她錯了。”
沒給家裡生兒子,可不是就這樣的結果了?
田巧花頓住腳步,看向柳來弟:“你會說話就說,不會說話就裝啞巴,少給我說這些不愛聽的。你那些封建糟糠,再讓我聽見一次,就給我滾出王家。”
柳來弟瞬間縮了縮肩膀,擔心又急促的說:“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田巧花白她一眼,說:“蠢貨!”
她大步流星往家走,倒是王一海突然說:“哎,小弟呢?”
小五子怎麼沒跟他們一起?
這人咋還能沒了?
田巧花:“你管他呢。還能丟了不成?估計還在八卦,要不就是先回家了,我們走我們的。”
“哦。”
大家很快的回到了家,王一城還真是沒回來。倒是小孩子們一個個都扛不住,睡覺了。
雖然他們也很好奇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小孩子精力有限,到底是扛不住的。一個個都睡了。田巧花去小五子那屋兒看了看,就見兩個小孩兒一個躺在炕梢兒的被窩兒,一個躺在炕頭兒的被窩兒,煤油燈都沒滅,炕上還仍這也一本圖畫書。
田巧花:“……”
她嘴角抽了抽,心疼的說:“這都睡了也不知道把煤油燈滅了,這浪費多少煤油。這敗家孩子,一點也不知道仔細過日子,過日子吃不窮穿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一個個的就是學不會。”
她碎碎念滅了煤油燈,這才出來:“都睡吧。”
這哪兒睡得著啊,大家都激動呢。
他們就好奇啊,這何三柱兒和遲盼兒是啥時候好上的;那遲盼兒一直捂著自己的肚子,是不是真的有了啊!這要是有了,那可是大事兒。
大家是各自回房了,但是各個夫妻都嘀咕這個事兒呢。
倒是田巧花,她拎著板凳坐在門口,看著院門,陷入沉思,不知道想什麼。
他們家睡不著,那睡不著的人家多了去了。隔壁都能聽到嗡嗡的嘀咕聲,看來隔壁顧家也是很受震撼了。田巧花冷笑,就覺得顧家好好意思笑話別人,他家屁事兒可一點也不少的。
田巧花低頭摳著指甲,望著門口,一直沒有回屋,似乎再等王一城。
而王一城……他是真的沒有回來。
大家看熱鬧都散了,各自回家,但是王一城倒是沒走,他繞到了何家的房後,何家是在村口,村口人家少,後頭也沒有人家。當時何家選了這裡蓋房子就是為了體面,村裡的房子都是密密麻麻的,一排排的,幾乎都是聚成幾個堆兒了,周圍沒有很大的地方蓋房子。他們家蓋在村口,那地方是比村裡大的。
再說,一進村就能看到磚房,這可不是很體面的。
不過這倒是方便了王一城,他蹲在房後,貼著牆壁蹲著,眼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這才站起來,聽著大家似乎都去了何老大的房間,他又從何老三的窗後挪到了何老大的房後,蹲在窗戶底下。
此時何家幾個兄弟都在,何家沒有什麼長輩了,只有一個姑姑。
何大媽也沒有離開,反而是坐在炕上,她抿著嘴說:“老三,你給遲盼兒送回去,她不能住在這邊,不好看。”
“我不想回去住了,大家都看不上我,現在這件事兒都鬧開了,他們還指不定怎麼欺負我,我挨欺負沒關係,但是我的孩子不行啊。我剛懷上沒多久,這是最容易沒的時候,我、我、我……”遲盼兒委屈的看著何三柱兒。
只不過現在何三柱兒心情煩躁,對她也沒有什麼耐心。
“你就先湊合能怎麼了。”
雖然這樣說,但是到底顧及還有兒子,他說:“你去我屋躺著,我們這邊商量點事兒。”
有些事兒,還不能讓遲盼兒知道。
遲盼兒眨巴眼不想走,這何家的事兒,她當然想參與。她是城裡來的姑娘,也算是讀了幾天書,不是傻的。這一猜就是跟所謂的六百塊錢有關係,她自然不想走。
“你那屋什麼也沒有,蓋得也沒有……”
“這天也不冷,你哪兒那麼多廢話,趕緊過去。”何三柱兒呵斥了一聲。
何大媽立刻說:“你看看。你小點聲,嚇到孩子怎麼辦?遲盼兒肚子裡可是有個兒子的。遲知青你先過去,湊合一宿,趕明兒實在不行,你來我哪兒住著,我一個人住,地方大的很。”
何大媽聲音柔和,真是一個很慈祥的老太太。
遲盼兒還想為自己爭取一下,但是何老大不耐煩了:“你叭叭叭的沒完了是吧,還談不談了?真是個掃把星,這種女人也能相中,何三柱兒你真是出息。你個賤人趕緊給我滾出去,媽的,看見你這個倒黴樣就想揍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何家哪來的麻煩!”
何老大暴躁的很,陰森森的盯著遲盼兒,簡直想殺人。
遲盼兒接觸到他兇狠的眼神,眼看何三柱兒又不幫她,終於溜溜兒的走開。她去了何三柱兒的屋子,想要等一會兒去偷聽,卻不想,咔噠一聲,就聽何老二媳婦兒給門鎖上了。
遲盼兒:“!”
她驚呼:“二嫂你幹什麼。”
何老二媳婦兒:“呵呵。你可別叫我二嫂,還沒進門,咱們還是劃清界限,你放心,我不是要對你怎麼樣,你就別想著偷聽了。等會兒我們結束就給你開啟。”
遲盼兒沒想到他們防著自己防到了這種地步,更是抓耳撓腮的想知道,到底什麼事兒。
這肯定是大事兒了。
“二嫂……”
何老二媳婦兒根本不理她,直接離開,她去了大門口四下張望,確認沒人了,這才回來。
她回到屋子,說:“放心吧,我去大門口看過了,外面的人都走了。”
何四柱兒不耐煩的說:“他們肯定都走了,就是你們想得多,至於這麼小心翼翼嗎?明天還要上工,熱鬧都完了,誰沒事兒在咱家這盯梢兒,閒的嗎?”
何大媽語重心長:“小心駛得萬年船。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她語重心長:“這該防備總是要有的。”
何四柱兒不服氣:“那既然該有的防備要有,那黃老頭怎麼會知道的?”
他哼了一聲:“黃老頭上來就要六百塊,咬住了我們家有錢,不就是知道了?”
外人可能不留意這些個,但是作為自家人,再神經大條也聽的出來黃老頭的威脅啊!他其實就差明說了。
這時全家人都忿忿的看向了何老三。
何老大怒道:“老三,我不是說過你媳婦兒蠢,讓你不要跟他說家裡的事情,你怎麼就不聽呢?這下子好了,你看看,現在她告訴她爹了,我們被拿住了把柄。”
他自己被抓-奸還是被什麼的,跟他們何家沒關係,但是既然要錢,就跟他們有關係了。
幾個人都不是很愉快。
何大媽這個時候又冒頭了,慈祥的說:“家和萬事興,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還窩裡鬥了?今天這個事兒,你們該是一起想辦法的。這麼互相指責有什麼用?”
何老大:“姑,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光靠打獵哪裡有那麼多錢?現在獵物都在深山裡,誰敢去?再說弄到大件兒,還要防備村裡人。這山裡的獵物也不是咱家的,想弄多少就弄多少。我們可幫不上什麼。我們兄弟幾個都分家了,沒道理讓我們給他善後吧?”
何三柱兒:“你們不管我,黃老頭那個喪心病狂的肯定能給我送進去的。”
“家裡沒錢。”
“就是,分家了你怎麼還能拖累我們?”
“你自己想辦法吧,管不住自己的褲腰帶,還能賴誰!”
一家子心也是不齊的。
何三柱兒這是倒是火了,說:“咱們家是分家了,但是不是還有東西每份?藏在山上的東西,先給我用吧。”
他可不想蹲笆籬子。
“你休想!”
幾個人兄弟齊刷刷。
何三柱兒:“咋的就休想?那是我偷田老頭的,理應歸我!”
王一城蹲在窗下一激靈,心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