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弄點錢,我還是得弄點錢啊。不然這日子越過越緊吧。”
她如果不是相中何四柱兒能打獵,偶爾能刨食兒,弄點野味兒改善,再加上還能養老,她可不會讓這個小子繼續住,這都什麼時候了,人還不回來。
真該死。
何大媽心情不好,顧家心情也不好。
顧家距離四房是最近的,他們自然也聽到收音機的動靜兒了,一個個都面色發黑,顧老頭板著臉,吳阿婆碎碎念:“有個收音機了不起啊,臭顯擺,真是能顯擺。”
倒是顧家的小孩子都趴在牆頭地下偷聽,只有香織在老老實實的收拾碗筷,並不好奇。
吳阿婆點頭:“算你還懂事,你們幾個要死的,聽什麼聽,趕緊回家。”
香織垂著頭不言語。
顧凜盯著女兒看,昨天她砸了自己,他今天是想好好教訓一下香織的。但是卻一直沒找到機會,她忙的跟個陀螺一樣,他也不能給人叫走。
香織察覺她爸的視線,並不在意。
她能幹活兒,她爸可未必會真的打她,她嘲弄的揚揚嘴角,心說她這人最大的用處,就是幹活兒了。
只要她幹活兒多,她爸未必會教訓她,因為人打傷了就不能幹活兒了。
她苦笑一下,覺得自己真可憐。
“老三,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好了嗎?”顧老頭冷不丁開口。
顧凜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說的是假金磚,他有些尷尬,說:“辦是辦了,出了點小差錯,咱們不太好傳流言了。”
顧老頭瞬間瞪起了眼睛,再看這個兒子,十分的恨鐵不成鋼,他說:“你說你,你說你還能幹什麼!”
顧凜垂著頭不敢言語。
顧老頭對這個兒子越發失望,沒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做事情還做不好,跟這些個女人糾纏,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真是讓人失望透頂。
“你看看,人家小五子都能弄來電匣子,你呢?整天一點小事兒都辦不好。”
他現在覺得,什麼陳文麗什麼於招娣什麼徐小蝶,這都不行,他兒子就該找個像是洪月新這樣的。那麼他們全家還不跟著雞犬升天?他現在就是覺得,他兒子很沒用。
這個兒子沒用,那個兒子也沒用,一個個的,都指望不上啊。
顧老頭十分失望,嘆息一聲。
顧凜一聽這個,只覺得臉色通紅,他知道自己被比下去了,只覺得心裡焦灼極了,他難受的不行,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覺得更厭惡隔壁的王一城。
他只恨王一城太能顯擺。
王一城這頭兒還真是顯擺。顯擺夠了,眼看時間也不早了,大家這才依依不捨的各自回屋。
可不是不早了麼?
都八點了,明天還得上學。
他們上班是無所謂,但是上學不能耽擱了。
這要說起來,全村最晝伏夜出的,大概就是王一城了,王一城眼瞅著九點來鍾,全家都睡了,這才悄麼悄的起身,嗯,他是打算上山的,好久沒有扒何家的陷阱了。
他得去看看,畢竟也不能便宜陳文麗一個人不是?
他左邊睡著小高錚,右邊睡著小寶丫,這一起來,默默的給枕頭橫在兩個人的中間,小孩子白天瞎跑,晚上睡得很實在。此時外面有些陰天,不過雨倒是沒下來,也不曉得能不能下。
王一城索性還是穿上了雨衣。
他一個人躡手躡腳的出門,決定扒陷阱之前,先去會知青點盯一會兒梢。他這幾天住在村裡,正好觀察一下遲盼兒和何三柱兒約會的時間,確定了時間,才能抓姦啊。把事情撕扯開,但凡是黃家有點腦子,就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跟何家做親家,那也真是倒了血黴了。
他默默的溜到了知青點附近,最近秋收,何三柱兒和遲盼兒如果想找到機會在一起,那是不可能的,各個小隊長都不會給他們這個假。那麼他們只能晚上幽會。
太早了大家都還醒著,想必遲盼兒也不敢的,那肯定是要在深夜,但是又不會是下半夜,第二天還要上工,下半夜嗲二天上工也不行,地裡可是體力活兒。
至於他們不見面,王一城不太相信,倒不是說他們熬不住,而是遲盼兒懷孕了,何三柱兒現在只有一個女兒,他特別想要兒子,那現在又是秋收,遲盼兒活兒也不少,何三柱兒肯定是擔心的。
知青點吃的也不行,何三柱兒不為了遲盼兒,為了孩子都得給遲盼兒補一補。
這種想要兒子的心情,王一城不能理解,但是看的多了,很知道的。
他一個人蹲在知青點不遠處的坑裡,默默的等待,他也沒指望一個晚上就有收穫,反正先盯著,盯個兩三天,就不可能盯不著。王一城蹲在地上,在地上畫圈。
不過有時候吧,動動腦子就是比蠻幹強,王一城真是一點也沒有猜錯。
遲盼兒,出門了。
她還真是如同王一城想的那樣,不敢太早出門,她要等大家都睡死了,這才敢出門。遲盼兒左顧右盼,輕手輕腳的開門出來,順著村路就奔著山邊,王一城一看,嘿,功夫不負有心人。
他抄著手,跟在了後頭。
不過王一城也不敢跟的太近,只能遠遠的吊著。
遲盼兒一路走的十分快,沒一會兒功夫就到了山邊的廢屋子。這個廢棄的屋子,真是多少個人的據點啊。
遲盼兒很快的進了院子,一進去,就被何三柱兒抱住了:“心肝兒,你終於來了。”
王一城不敢離人太近,遠遠倒是跟丟了遲盼兒,不過他也不怕什麼的,反正這個方向那麼幾個地方,他心裡多少也是有數兒的。王一城第一個就奔著廢屋。
果然,一到牆角就聽到裡面啵啵啵啵的聲音。
王一城嫌棄的撇子:噫~
不能發出聲音,也是真嫌棄啊。
何三柱兒摟著遲盼兒這樣那樣,快樂了一通之後,這才想起孩子。何三柱兒撫著遲盼兒的肚子,問:“孩子有沒有鬧你?”
遲盼兒苦哈哈:“怎麼沒有,我上工那麼多活兒,我又不敢說,好幾次肚子都疼的絞緊兒了。我都是強忍著,這知青點還多了人,大家吃飯搶的更厲害了,只有那麼一點點東西,我餓的頭暈眼花。三柱兒,你說我該怎麼辦啊?你要是再不娶我,這個孩子我是真的要不起了。我想要,營養也跟不上啊。這生娃兒哪能這樣?我曉得別人家生娃兒也是在地裡幹活兒,可是這說出來,總是有些照顧,我這啥也沒有,哪裡扛得住?”
她楚楚可憐的看著何三柱兒:“你可是我跟孩子的倚靠,如果你不快一點,我跟孩子可就沒有活路了。”
何三柱兒:“別說傻話,來,給你一個雞腿。快吃吧,補一補,現在秋收,我還指望那個臭娘們幹活兒,等秋收結束,我就以她不能生兒子的名義給她攆走。她什麼也別想拿走。”
“還要等秋收結束?”
何三柱兒:“你堅持堅持,我知道秋收累,你看我這不是給你帶好吃的了?你該偷懶就偷懶吧,假裝昏過去。工分少一點沒關係。總之把事情先熬過去。那個臭娘們給我們幹活兒,到時候糧食還不都是我們的?你說對吧?”
遲盼兒點頭:“你說得對。”
如果就是這麼幾天,她是能堅持的。
“他家不會找茬兒吧?”
何三柱兒冷笑:“我怕他們?他女兒給我生兒子了嗎?”
“那倒是。”
遲盼兒靠在何三柱兒的肩膀,說:“那就等她秋收完。”
“你不知道,這娘們能幹啊,地裡家裡一把罩,如果不是娶兩個媳婦兒犯法,我都不想她走了。就讓她留下給我們做個老媽子,又能幹地裡的活兒又能照顧你,多好啊。”
何三柱兒現在就有點埋怨政策,幹啥非得一夫一妻,以前可以娶妾多好啊。
“也是我媽死得早,真是不給力,不然就讓她離婚不離家,讓她跟我爹媽過,那樣咱們能得到的好處更多。可惜,我家老人不在了,這個盤算用不上。”
遲盼兒:“這個我知道,我在城裡的鄰居就是這樣,早年家裡安排娶了一個,後來說是打破包辦婚姻,於是甩了那個舊的,又在城裡娶了一個,但是原先那個離婚不離家,還在老家給他照顧父母,多好啊。”
“可不。”
何三柱兒:“我也是相中了她的勞動力,不過現在說這個沒用,他家裡肯定不幹。”
“虧了。”
“是啊,虧了。”
兩個人一起商量著這些,王一城蹲在牆外聽得直撇嘴,這也太噁心了,又想再娶,又想佔著便宜,哪有那麼多好事兒,真是夠卑鄙無恥了。
這跟他們那會兒想要害死妻子謀嫁妝的真是沒兩樣。
區別就是那會兒有嫁妝,謀的是嫁妝;現在這沒嫁妝,謀的就是勞動力。
不過好在政策變了,他還想這麼幹,可是做夢了。
“這雞腿真好吃。”
“你好好吃著,好好補著,明天我還給你帶。”
“好。”
“你該偷懶就偷懶,可別累壞我兒子。”
遲盼兒得意:“這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的對孩子,這可是個兒子,我能不上心?我跟你說,我們老家的人都說了,酸兒辣女,我現在就是愛吃酸的。”
“對對對,酸兒辣女,那明天,我給你再摘一些果子過來。”
遲盼兒:“行!”
她如果要生,那也是一定要生兒子的。
“不過光是吃果子可沒營養,我也要吃肉的。”
“好好好,給你拿!”
遲盼兒滿足的笑了起來。
王一城算算時間,沒等兩個人結束,躡手躡腳的離開。隨即奔著山裡方向上山,大概是因為陷阱總是被偷。何家其實也在調整換地方,但是他們家的風格早就被王一城摸清了,他找何家的陷阱就跟走城門一樣,根本沒有難度。
他們都是跟他姥爺學的,這點障眼法還能瞞過他?
他雖然沒跟他姥爺學過,但是保叔當初也是跟他姥爺混的,不算徒弟,但是又是一起的,所以王一城對他姥爺的一些門道兒那是清楚的很。
王一城接連找了三個陷阱,都一無所獲。
不過也不奇怪,人多的地方,就算是有陷阱也不是很容易捕捉獵物,他往山裡走,果然,往山裡面走,這稍微深一點就有收穫了。他把陷阱扒拉開,看到裡面困著一隻已經被扎死的野雞,高興的拎出來。
謝謝啦!
他嘿嘿嘿,也不戀戰,拎著野雞就準備下山,只不過吧,還沒走,就聽到遠處傳來沙沙沙的聲音,王一城一頓,飛快的閃躲同時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就見一個黑影兒。
“!”
王一城二話不說,撒腿就跑,管他是誰,反正跑就對了。
王一城撒丫子就跑,那黑影兒也嚇了一跳,朝著反方向嗷嗷的跑。
兩個人的跑步聲驚動了人,正在原來老位置找陷阱的陳文麗:“?”
是的,陳文麗。
陳文麗今天也上山了,最近秋收實在是太虧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