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嘮嗑就恨不能說到地老天荒。
王一城領著家裡一群小孩子一起上學,王一林感嘆:“也就小弟有這個耐心。”
他們是真的沒有的。
田巧花:“你弟弟那人你還不知道,除了正事兒,他都在行。”
大家笑了出來。
王一城給王家一群孩子送到學校,這才抄著手離開。
剛到家門口,就看大蘭子幽幽的看著他,王一城直接回家騎車上班。
這倒黴娘們!
王一城看都不多看大蘭子一眼,大蘭子氣極了,睚眥俱裂,不過很快的,又驕傲的揚頭,她已經跟賈富商量好了,秋收之後就結婚,到時候她就嫁給了工人,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大蘭子驕傲極了。
這村裡能嫁給工人的大姑娘又有幾個?
別看大家都背地裡說她小話兒,但是誰不羨慕她?
大蘭子覺得自己又站起來了,別人這麼都比不上自己,永遠比不上。
她哼了一聲,昂首闊步的回家。
其實大蘭子也知道,賈富家沒怎麼看上自己,賈富自然是相中她長得還成,但是她是農村丫頭,不是城裡戶口有供應糧。這是賈富家不樂意的緣故,不然也不至於拖著到今天。不過因為賈富在廠子裡丟了人,著急結婚,再加上撞傷了她哥哥,所以他們才能拿捏住賈富家,儘快結婚。
大蘭子知道這事兒夜長夢多,如果時間長了,這事兒起了變故,她可就丟人了。
她一定要儘快結婚,你王一城是工人又這麼樣,我男人一樣是工人,還是跟你一個廠子。大蘭子重重的哼,心說等她男人當上了領導,就開除王一城。
想到這裡,越發的高興。
“唉呀媽呀。”
她冷不丁嚇了一跳:“三哥,你怎麼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著,問:“你腦袋上怎麼有個包?”
顧凜抿著嘴,說:“不小心撞的。”
他當時被磚頭打中摔倒,人還沒爬起來,就被人給了一板磚,昏了過去。
他當時也不是迷糊的,最開始捱了一下子可是清醒的,知道對他動手的是香織,所以顧凜氣急敗壞極了,他這竟然被閨女打了,這個不孝的東西。
可是他能說嗎?
不能。
他丟不起那個人。
他顧凜也是要面子的。
顧凜:“我沒事,不過是起夜摔了,香織呢?”
大蘭子撇嘴:“上學去了。”
她現在一萬個痛罵於招娣,幹啥要給香織交錢上學,是吃飽了撐的吧。
提到上學,就想到於招娣,想到於招娣,就覺得心情像是上墳一樣。
顧凜黑著臉,說:“上工。”
大蘭子不樂意去,說:“我要結婚的,曬黑了怎麼結婚?三哥你最疼我了。我不想去,我……”
“不去不行!”顧老頭出來,冷冷的說:“趕緊給我滾去上工。”
大蘭子抿嘴跺跺腳,委屈的跑開了。
顧家的么蛾子,王家不曉得,田巧花一早風風火火的收拾完就趕緊上工。今天接知青是她的活兒,她可不是得早點過去準備一下,這接知青啊,那真是人人都不樂意。
田巧花一到村委會,就看到徐會計臉色不好,嗐,閨女不懂事兒,當爹的自然難受。
聽說,朱家已經再給朱晨張羅相看了,看來也是放棄徐小蝶了。這徐會計怎麼能高興的起來?他是很看好朱晨的。
田巧花不管人家的事兒,這種事兒,說不清楚的。
不過她不說,徐會計倒是開了口:“田大姐,我現在是看出來了,咱們村最會算計的老太太,當屬你了。還是你有先見之明啊。”
田巧花:“……?”
這啥意思?
她啥先見之明?
“你這孩子讓你教的懂事兒,這就省心,我家這個……嗐,真是不省心。”
田巧花:“我哪兒會教什麼孩子,我家幾個結婚的事兒你也不是不知道,老三當初要娶柳來弟,我也是不太同意的。但是他堅持,我還能跟他斷絕關係?不過我可是跟他約法三章了,以後他管好他們那一房。那不然咋辦,我總不能跟兒子打成狗腦子,我也沒那麼多功夫整天跟他們叨叨那些有的沒的。我這家裡這麼大的家口,我還得謀算著大家的日子呢。反正我是各房都掐住了,到時候大家公平過日子。他們有么蛾子也得憋著,憋不住就淨身出戶,這家裡掌握了財權,才能拿捏他們啊。至於我家小五子,我是管不了他,他想這麼著就怎麼著,不過我也不給他擦屁股,煩都煩死了。我就多照看點寶丫得了。反正他就一個娃兒。”
徐會計:“我跟你不一樣啊,我這是個閨女,真是沒轍,你說眼神兒咋就不好呢,就看上這麼個東西。”
田巧花自然知道徐會計說的是誰,她感嘆:“你越管著,她越覺得自己是對抗全世界。”
“我哪裡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家這個是閨女,你說我要是任由她自己看清了,吃虧了怎麼辦?這就是養兒子和閨女的不同,你是娶進門,再不樂意,自己這兒能拿捏住就行。我不行啊,閨女要是嫁出去吃虧,我當爹的難道還能打上門?我倒是不在乎名聲樂意為閨女出頭,但是我閨女不樂意啊!這個丫頭就是個拖後腿的。”
田巧花點頭:“你是不容易。”
這徐會計說的倒是也對。
“每到這個時候,我就佩服人家於大姐,你看看人家,閨女也是不爭氣,但是人家就是能抗住,於招娣都被抓走了,她還能整天樂呵呵跟沒事兒人一樣,我也是服氣的。”
徐會計真心覺得,這老孃們有兩把刷子,這怎麼就能這麼心大。
如果是那十分重男輕女不在意女兒的家庭,他還能理解,問題是於家也不是啊。於大媽對女兒雖然不如對兒子好,但是也算是村裡對閨女好的了。
就這,她竟然沒事人一樣。
“做不到啊。”
田巧花:“還是看性格吧。”
倆人正說著,就聽外頭有人叫:“田大妹子,該走了。”
田巧花:“好嘞。”
她說:“我去公社接人了。”
“去吧去吧。”
雖然也是接人,但是這次是去公社不是去縣裡,就挺好了。
田巧花很快的出門,風風火火他,這又是這個時候安排人來。真是煩死了。田巧花在村委會工作,知道的也算是多一些,她也經常聽新聞的。
這就曉得了,現在下鄉是大浪潮,可不是一朝一夕了。
保不齊啊,以後每年都少不了。
她坐在了牛車上,直接奔著公社。
今天公社人可是多,都是各個村子來接知情的,公社知青辦是在政府大院兒裡,他們一個個的都等在這裡。田巧花一站定,立刻就有人過來打招呼。
一般來說,去縣裡接人,各個大隊都安排閒人。但是要是來公社接知青,還是有不少大隊會安排大隊部的人過來的,畢竟這邊是在政府裡,過來也能刷個臉。
這不,大山坳大隊就是副村長過來,他跟田巧花這個婦女主任也見過,過來打招呼:“田大姐,你們村子咋是你來啊,一般不都是小五子嗎?”
這大山坳村可是全公社最遠的一個村子,名字就能看出來——大山坳。
田巧花:“他這不是上班了嗎?這以後可用不著他了。”
大山坳子村的這位姓楊,叫楊旭。
楊旭驚訝的看著田巧花,說:“上班了?這可是個好事兒,是開春那會兒招工的事兒吧?汽修廠那個?那可真是好啊。我們大隊考上了七個呢。”
他們村子的訊息,真是不靈通啊。他愣是不知道。
他身邊一個熟人拽了一下他,說:“田大姐就是洪廠長的婆婆。”
楊旭:“?”
他很快反應過來:“!”
敢情兒田大姐的兒子就是公社,乃至全縣有名的小白臉?
呃……
他竟然沒對上,失策失策!
他尷尬的笑笑,隨即說:“田大姐,不好意思啊,不知道這個!你家小五子是真厲害啊。”
嗚嗚,這幹啥都看臉。
人家這臉真是能當飯吃的。
田巧花:“他厲害什麼,沒有我這個厲害的老孃,能有他?”
楊旭和周圍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田大姐,您可真是這個!”比了比大拇指。
“田大姐,你知道咱們這一次能來的多少人嗎?您訊息該是比我們靈通啊。我們大隊都要住不下了。”
“田大姐……”
大家湊在一起說話,田巧花感慨:“我上哪兒知道啊,我是什麼牌面的人啊,人家能告訴我,我家也沒人知道這個啊。不過我看啊,這一茬茬兒的,看來是少不了。”
“那倒是,我家有個親戚在城裡,現在都強制下鄉了,一家至少有一個。”
“我們安排不下啊。”
“我們大隊也安排不下,這不是之前還沒秋收不算忙的時候,組織爺們擴建了知青點,不然咋辦?每年都來人,也不能讓知青住老百姓家裡啊。”田巧花感嘆。
“你們大隊倒是麻溜兒,我們先湊合兩天,肯定也得蓋的,不好也得湊合蓋,住居民家裡肯定不行。”
“那可不,出事兒咋整啊。你們知道隔壁縣下面有個大隊……”
“知道知道,好好的大隊長擼了啊,他兒子都進去了。”
“你說騷擾知青幹什麼,這不是有病。”
楊旭看向了田巧花,說:“我怎麼記得那個鬧事兒的陳文麗就是你們大隊的。”
田巧花苦笑:“你說對了。”
眾人立刻同情的看著她,一個個感嘆:“那你們確實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