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聲嘀咕：“嘚瑟什麼啊，肯定考不上。”
何四柱兒：“姑，你說啥呢？”
何大媽立刻恢復柔弱的表情，說：“還不是隔壁小五子他們，一個個嘚瑟的不行，不就考個試，改沒考上就一副了不得的樣兒，好像就一定能考上一樣。有什麼啊。”
何四柱兒嫉妒：“就是，嘚瑟什麼啊，他們肯定考不上。”
剛說完，就看到顧凜冷著臉出來，經過他們身邊，冷哼著說：“卑劣。”
說完，昂首挺胸，一副冷酷的樣子離開。
何四柱兒：“臥槽！你他媽有什麼臉說我。”
何四柱兒直接就要拽住顧凜，顧凜卻走的不慢，已經走出去巷子了，他氣的不行：“這個混蛋。”
何大媽趕緊說：“你不用跟他一般見識，你看他裝模作樣的樣兒，理他掉價兒。”
“媽的。”
何四柱兒就很氣。
顧凜和何四柱兒狗養狗，王一城他們倒是已經奔著公社去了。依舊是四個人兩輛車，王一海感嘆：“這有車就是好，你看多快。”
王一城笑了出來，點頭說：“是啊。”
他們一路到了公社，好麼，又是人山人海。
王一城：“這也來到太早了吧？”
“兄弟。你不知道，我凌晨就過來等著了。”這時一個老爺們搭話兒，王一城一聽，抱拳：“佩服佩服。”
他帶著笑問：“那你這是考過了？”
那老爺們惆悵的嘆息一聲，說：“沒看見，我來得早，結果睡著了，讓人給搬到這頭兒了，現在擠不進去。”
王一城：“……”
那你這凌晨就來，還有個屁用？
王一城安慰他：“沒事兒，我們等會兒一起往裡擠。”
“難啊，你瞅瞅這些人。”
王一城：“那也得看結果啊。”
幾個人正在說話，就聽到大喇叭喊：“大家不要往前擠，看完結果請儘快離開，看完結果不要在前排逗留，儘快離開。”
這種大規模的招聘，還真是有點考科舉那個味兒了，前排的人不想走，考上的欣喜若狂，沒考上的哭哭啼啼，一個個賊拉不像話。大喇叭又喊了幾次，好在現在人還算是聽話，看完了倒是都出來了，只不過吧，有的挺大的老爺們直接就蹲在路邊，捂著臉嗚嗚嗚的哭起來。
也不知道是喜極而泣還是傷心流淚。
這時王家兄弟也緊張起來，王一林都哆嗦了，說：“我考不上咋整啊。”
王一城：“考不上就考不上唄？你以前也不是工人，也沒餓死啊。”
他戳一下哥哥，說：“開路開路，趕緊擠進去看看。”
哥幾個一起往前擠，不過大概是因為有人沒考上的哭聲太嘹亮，很多人倒是退縮不敢看結果了，王一城幾個人好懸擠進去，這鞋沒擠掉，真是特別幸運了。
王一城很快的就看了起來，一共三張榜單，一張是廠辦的合格名單，其中包括辦公室，銷售還有後勤，保安等等。另外一張就是本公社車間招工名單。第三章也是招工名單，但是確實包含全縣的。
這種分別公佈的好處就是更容易找到自己的名字。
王一城立刻就看向了第二張名單，這一眼看過去，他還沒說話，王一山就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說：“你看，是你是你，這個是你！你是第一個。”
可不，王一城就在第一個的位置上，首當其衝就是他。
旁邊一箇中年男驚訝的看向了王一城，說：“聽說這個名單是根據成績排名的，你考第一啊。”
王一城笑了出來，臉色洋溢著燦爛的喜悅，他嘴角微微翹了起來，說：“那我這考的還不錯啊。”
王一山激動的拍著弟弟的後背，說：“這哪裡是不錯，這是非常不錯，你這考的真的很好啊。”
他們老王家果然還是有文曲星的，他就說他弟弟當時考高中就是耽誤了，不然哪裡至於這樣。他高興的說：“好了好了，這下子好了，以後你可就是工人了。”
王一城眼看他大哥激動的樣兒，說：“這還得體力測試呢，也不是完全就定下來了。大哥你快找找你。”
他感覺到了周圍人的視線，嗯，羨慕嫉妒恨。
王一城其實說話的功夫就已經開始往下看了，一路看下去，說：“朱晨也考上了。”
不過心裡卻嘀咕，朱晨高中畢業的，其實可以報名廠辦公室，怎麼反而報名車間了，他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的繼續往下看。結果又很快的看到了徐小蝶。
想來也知道，徐小蝶肯定能考上，畢竟，她是實實在在的高中生，雖然還差半年沒畢業，但是人家是實打實讀高中的。她考上不奇怪，考不上才奇怪，考到這個位置都不算好了。朱晨和徐小蝶都是他認識的人，繼續往下，又看到一個眼熟的人，米剛。
就是他們家鄰居米剛，何大媽的親兒子，何四柱兒的表弟。
他以前是託了老丈人的關係在公社這邊一個廠子做臨時工，看來這次也是抓住機會了。王一城倒是沒看到這些人來看成績，但是看到名字總歸不會錯的。
他繼續往下，卻一直沒有看到自家的幾個兄弟，側眸一看，他大哥緊張的臉都白了，三哥王一林更是站都站不穩，得靠王一海扶著了。
你瞅瞅，他哥哥就這麼點能耐了。
王一城繼續看在靠下的位置冷不丁看到了大哥，他立刻抓住王一山，說：“大哥，你考上了！”
王一山：“哪兒呢，哪兒呢。”
他急促的問了出來，王一城指了一下，說：“看到了嗎，清水大隊王一山。”
王一山：“唉呀媽呀，我考上了，嗚嗚嗚嗚，我真的考上了，我竟然考上了，嗚嗚嗚。”
王一山是家裡來公社做臨時工次數最多的，也是最知道做工人多好，往常都是羨慕人家別人家，但是不曾想，有一天自家也能有這樣的好事兒。
他王一山竟然也能考上，王一山：“小弟啊，你看到了嗎？我考上了，嗚嗚嗚，爸要是知道……”
王一城就怕他說在天有靈，立刻說：“爸會高興，大哥，你可別哭了，趕緊看看二哥三哥的名字。”
王一山趕緊點頭，他和小弟都考上了，老二老三呢。
自從看到大哥考上了，王一林哆嗦的更厲害了，說：“我我我，我覺得我比大哥學習好啊，可是咋還沒有我啊。我我我……”
王一海：“你站直了，你別靠在我身上，我扛不住。”
王一林：“我緊張啊。”
他委屈的不行，說：“嗚嗚，我不會考不上吧。”
王一海：“……”
媽的，我也沒找到我自己啊，你能不能好好找，別唸叨了。
王一林：“我明明學習挺好的，這咋就沒有我，嗚嗚……”
王一城：“你閉嘴。”
他說：“怎麼沒有你！你看看，最後倒數第二不是你？”
王一城到底是眼神兒比他好了點，還是率先看到了哥哥。
王一林：“啥，我倒數第二？那倒數第一……”還沒說完，這一看，倒數第一，王一海。
王一海：“啊臥槽，是我！”
他結巴：“我我我，我倒數第一。”
王一城：“不管是正數第一還是倒數第一，你考上了才是重點。”
王一海：“啊啊啊啊啊啊！”
他瞬間尖叫了出來，比王一林還激動，一下子公主抱王一林，開始轉圈圈。這誰讓王一林離他最近呢。王一海：“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要做工人了，嗚嗚嗚。”
又高興又激動。
王一林：“哎臥槽，你把我放下來啊。”
王一海：“我太開心了！”
王一城默默的擠到一邊兒，假裝不認識這兩個人，太丟人了，他王一城雖然臉皮厚，但是也扛不住二哥公主抱三哥轉圈圈啊。真是再也沒有比這更辣眼睛的了。
王一城越躲越遠，前排負責維持秩序的也扛不住，捂著眼睛說：“看完了趕緊出去。”
王一山趕緊拉住這兩個傻鳥兒，在想找找小五子，一看人家都躲得老遠了。
講真，他也想躲。
但是，沒辦法，弟弟是親生的。
他趕緊拽著這兩個擠出人群，兄弟幾個都高興的面紅耳赤。
王一城這時也過來跟他們會和了，但是嚴正警告：“你們要是在丟臉，我可不跟你們一起走。”
他的臉，只有自己可以丟。
別人都不行。
王一海王一林都樂呵呵的不行，撓著頭傻笑，就跟村頭二傻子一樣。
王一城：“明天還要過來體能測試，我們還是趕緊回家把，好好休息一下。”
“對對對。”
這個體能測試大家都不太擔心，畢竟他們也不是選拔當兵的，就是怕身體特別不好承擔不了車間的工作。只要不是那種走一步晃三下，咳咳咳的大病秧子，這邊頭兒基本就會透過了。
而身體有殘疾，還有一時的傷寒或者受傷，這些都不耽誤錄取。
這個是汽修分廠早就放出來的訊息了，所以基本上只要沒有大毛病，成績就是根據這個名單走了。不過王一城倒是覺得，這廠子領導是有點東西的，這個訊息放出來的最主要原因，除了是給大家通個氣兒，怕也是告訴大家，你沒考上想要對考上的人使歪招，那是一點用也沒有的。
沒看嘛，一時受傷不耽誤錄取。
“哎，你們知道不？這省裡來的廠子就是事兒多，聽說汽修廠那邊已經明確的開會了。這次錄取的人，工作五年內不能轉。如果本人有問題，那麼工作只能找人替班，不能轉給其他人，家人都不行，這是為了避免這次有人替考，或者故意考試賣工作。”
王一城立刻豎起耳朵，掃了一眼旁邊的兩個人，他們一討論，其他人都看了過去。
這事兒也有旁人知道，自然是跟上了話茬兒。
“我覺得這不是事兒多，反而是好事兒。”
“我也覺得是好事兒，我家鄰居偏心眼，就讓學習好的孩子來考試，打算到時候再給工作弄給另外的兒子呢。這下好了，看他家竹籃打水一場空。”
“要不說人家還是省裡來的，這事兒做的還是謹慎。”
“那肯定的，據說這大規模招工很容易有小問題，所以這次招工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我還聽說啊，這一次省裡還會來五十個老師傅帶新人。”
“這麼多。”
“那可不是，不過我怎麼聽說他們帶一段時間就會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