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nn電視臺的綜合頻道中,衣冠楚楚油頭粉面的主持人,對著鏡頭露出了油膩得彷彿人工奶油式的微笑,用非常專業且毫無個性的播音腔道:“餘連中校對滄溟鱷的一戰,當真是精彩至極啊!到目前為止,他是目前參賽者中積分最高的了。我們共同體的年輕英雄,已經在戰神祭中佔得了先機!”
“是啊,餘連的一切做派都是完美的。唯一可惜的是,中校在大澤中是遇到的不是獨行者隊和懸臂遊俠隊。要是共同體的隊伍可以提前合流,還得到了裝備和補給上的加強,我們便再也不用擔心以後的事了。”說話的嘉賓也是個比主持人看起來還油頭粉面的西裝男,雖然聽起來像是在誇餘連,但仔細琢磨一下,似乎是話裡有話。
“滄溟鱷渾身是寶,現在卻便宜了外人。實在是太可惜了。”那個准將又補充了一句。
另外一個穿著准將軍服,但氣質很文雅而且還頗有點陰陽怪氣斯文敗類味道的嘉賓卻冷笑了一聲:“怎麼,聽著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應該讓餘連中校把滄溟鱷的零件給獨行者隊送過去吧?”
“我可沒有這麼說過,你在自己胡亂解讀嘛。我只是覺得啊,餘連中校固然表現出了高尚的武德,但戰神祭可不僅僅只是光榮而單純地騎士競技場。他可以借用那個什麼……哦,瑪萊之子隊的工具,但完全沒有必要把戰利品分給他們嘛。”西裝男又道。
“您的意思是?”主持人其實已經猜出對方的意思了,但這種事當然還得對方自己說才有節目效果嘛。
於是乎,西裝男攤開了手:“戰神祭其實也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現場,以餘連中校的實力,其實遠在那個隊伍之上,完全可以免費借用對方的工具和勞動力的。呵呵,只要中校不把對方順手淘汰換積分,已經是很講道義的事情了。”
“呵,這就是戰爭野狗們的邏輯嘛。我懂。”准將冷笑了一聲:
“主持人,柯爾貝特將軍在人身攻擊我啊!他人身攻擊我唷!這可是在直播時候當著幾千億觀眾的面赤果果地人身攻擊啊!這樣也可以嗎?”西裝男頓時就激動了,向著主持人方向大聲地抱怨道。
“這個,這不是你們傭兵界的常見形容詞嗎?威斯先生,好讓您知道,咱們這裡畢竟還是gnn嘛,有言論自由的。而且電視藝術就是冒犯的藝術嘛,您明白嗎?您也是老電視人了,一定是明白的。我確定。”主持人擺出了一張認真臉很確定地點了點頭。
大概是見主持人似乎是站在自己這邊的,准將便更加來勁:“另外,我好像聽說,獨行者隊的隊長是您的師弟吧?這就是嫉妒了啊?嘖,多麼讓人感動的師門情誼啊!”
“哼!我為自己的師門而自豪,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另外,我是在為全體地球人的榮譽來考慮。獨行者隊本來就是戰神祭的勁旅了,和餘連中校強強兩手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哼,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戰爭野狗是有榮譽感的,當初你們接受珉蘭人的僱傭,和我方的官方科考隊對峙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這……這是兩碼事!這個,僱傭……他們科考屆的事,和我們傭兵有什麼關係!這是在商言商的契約精神!這裡是戰神祭的直播間,可不要偏題。哦,對了,倒是您,柯爾貝特准將,你們軍方組建的遊俠隊又怎麼樣了?這次參加的可全部都是新人哦。”
“那不是軍方組建的,參賽者都是民間人事,我們最多是提供了一點點軍事建議罷了。”
“是啊,摘桃子的時候一定有你們,需要背鍋的時候一定就不在了嘛。我實在是太懂你們了。”叫威斯的傭兵也冷笑道。
“戰爭野狗!居然當著全國觀眾的面誹謗光榮的共同體軍隊!”
“我才沒有毀謗,有人對號入座!對了,你又罵人野狗了是吧?區區的家犬,還真以為高貴啊!”叫威斯的著名傭兵跳起來反擊。他表示自己雖然是地球人,但也是大名鼎鼎的秘銀團的聯合合夥人,這可是全宇宙能排進前3的跨國星際僱傭兵組織。此外,他也是冒險者工會的資深註冊會員。
總而言之,別人或許會怕你這個“朝廷鷹犬”,但我威斯大爺這個資深的國際人可不怕!
准將?好了不起哦。
於是乎,兩個油頭粉面不像傭兵更像牛郎,以及不像軍人更像是訟棍的兩個大叔就這麼當面打起來了。
不過主持人倒是一點都不想阻止這一點,只是慢吞吞地道:“大家可不要隨便打架哦。嗯,就算是打起來了也不要下死手。誒,就算是下死手也不要用靈能嘛。對了,我說了不要用靈能的,演播大廳遭不住的。”
大概是因為這兩人真的是常上電視的,居然真的只是停留在了互相推攘的階段。於是乎,現場觀眾便發出了適時的笑聲,估計電視機前的觀眾也應該是如此的。
這個時候,主持人也對大家說:“好了,既然剛剛威斯先生提到了獨行者隊,就讓我們把現場影片切回到那邊吧。我們已經在聯絡帝國轉播方,讓他們調派附近最近的無人機。看看他們的情況。”
其實懂行的人只有一聽這話,就大約能估摸出獨行者隊在此次戰神祭中的牌面了——反正一定是不如餘連的,畢竟後者可是有一臺無人家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跟拍的。
這個時候,那個油頭粉面的主持人似乎是從現場導播那裡聽到了什麼很可怕的事,臉色一變:“額……什麼?這個,我們……”
很顯然的,作為信奉“新聞自由”的gnn,並不準備在節目中搞出什麼演出事故來,很快的,大熒幕上便確實出現了共同體的官方隊伍之一,“獨行者”隊此時的情況。
那場面可真的非常精彩。卻只見到一個人影揮舞著九尺長辮躍入了由四名地球人,兩個高地人和一個熊人組成的隊伍中,宛若無人之境。
緊接著,卻只見一個人影便從人群中倒飛了出來,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一直撞到了參天大樹發出了duang的巨響,這才停了下來。他此時的姿勢非常狼背,身體倒躬著貼在樹上,臉正好對著鏡頭,就這麼在全國觀眾面前露出了慘白的臉色和驚駭的神情。
這個人的名字是叫崔洪植,乃是獨行者隊的隊長。
當然,他還是著名傭兵隊長兼節目組嘉賓威斯先生的師弟,研習碎晶拳道的武鬥名門弟子,也是在共同體小有名氣的青年武術家,曾經在銀河武鬥大會靈能組中打入過前64強的。
他似乎也意識到了無人機正在拍攝自己,蒼白的臉上漸漸出現了屈辱,隨即又化作了入深淵一般的絕望和崩潰。
“轟!”“轟!”又是兩聲巨響。
鏡頭拉開,便發現獨行者隊中又有兩個成員像是被火車撞上了似的,也飛到了樹林裡,就這麼不見了人影。
“投,投降!”崔洪植髮出了近乎於尖叫的聲音。
這時候,獨行者隊一半的成員都已經倒地失去了戰鬥力,對方聽聞這話,便也直截了當地收了手,這才在鏡頭中顯露出了自己的樣子。
卻是一個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的帝國青年。他望著失去了戰鬥意志的地球隊伍,露出了意興闌珊的無趣表情,提著白森森的骨鞭,用看待螻蟻一般的目光居高臨下地掃視了一眼周圍重傷的地球人們,就這麼揚長而去。
演播室中已經有人認出,此人正是此次戰神祭mvp的大熱門,被視為餘連最強競爭對手的沙梅恩子爵了。
他剛在鏡頭前消失,不遠處的天空中,救援的飛艇和無人機器便已經到了,一邊降落,一邊也在天空打出了五彩斑斕的光學訊號,並且開始廣播了起來:“藍星獨行者隊,投降啦!藍星獨行者隊,投降啦!地球人,投降啦!”
“放屁!是那群廢物投降了而已,怎麼就變成地球人投降了!”一個穿著上尉軍服的紅髮年輕人,在離著這個戰鬥現場一萬五千光年遠的一處空港酒館中拍案而起。
“堂堂的銀河帝國,居然還搞這等齷齪的小花招!卻也不嫌丟人嗎?”他又大聲道。
“沒辦法,我們的存在就是帝國最大的心病。可就算是帝國,也只能在這種活動中想辦法噁心我們一下,這難道不是對共同體最高的讚譽嗎?”他的同伴,一位樣貌平平的棕發年輕人笑道:“而且仔細想想,其實也是我們的會長先生先噁心帝國的,就讓他們過過嘴癮吧。反正耍弄這種小伎倆,丟人的其實是帝國自己嘛。”
一個看上去很是沉穩的亞裔青年嘆息了一聲:“……不過,要不是這個什麼獨行者隊太愚蠢,這種機會都不會給帝國鬼子的。”
“是啊!爛泥扶不上牆!”
“……也不能這麼說,這位沙梅恩子爵是星界騎士團的希望之星啊!如果換做是我,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敵。”亞裔青年盤算著道。
“正清,你又不是靈能者。我們加起來都撐不住一秒。可是,你會投降嗎?”
“那還不如要我死。”亞裔青年樂了,但隨即又露出了擔憂的神情:“總之,看獨行者隊的素質,今年共同體的參賽者的能力堪憂啊!餘連不就真的孤立無援了嗎?”
“你還為他擔心?正清啊,他把滄溟鱷的戰利品和別人分享是為什麼?這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傢伙別的不好說,就蠱惑人心的水平很厲害。”紅髮年輕人冷哼道。
“那是。只要看到你,我就再明白不過了。”棕發年輕人笑道。
“……”
“說實在話,要不是因為菲娜·李小姐,你大一的時候就會邀請人家來獅心會喝酒了吧?”
“……切斯特,請正常地做個人,務必不要學八幡那傢伙說話!”
這三位年輕人,分別是霍雷肖·維恩、切斯特·羅澤士、以及鄧正清了。正是在未來風起雲湧的大時代也必然會留下傳說的830黨的核心成員。當然,他們現在只是一群少壯派的年輕軍官而已。
無論軍方還是政府的高層確實對他們的未來充滿期待。當然,目前也只是未來而已了。
不過,作為當事人,卻並不是這麼想的。
“霍雷肖,差不多也到時間了啊!”羅澤士提醒道。
維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點頭起身,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牆面上的熒幕,便帶著兩個同伴離開了這個雅緻的小酒館。
這裡是位於太陽系烈日要塞,也即是地球太陽系本土艦隊司令部所在太空城,大街上的行人至少有三分之一是穿著軍服的。太空城內裡所有的民用和商業設施,自然都是為各級軍官和士兵們提供服務的。
三人穿過了這條街道,來到了一個頗具規模的軍官沙龍,徑直走了進去。
他們上到了三樓,便是一個還算寬敞的會議廳,已經坐了三四十個穿著軍裝的青年。
坐在主席臺上的米希爾·肯特示意三人趕緊過來坐好。
又過了十來分鐘,等到時間走到了晚上八點的時候,會議廳基本上已經坐滿了。米希爾·肯特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對大家大聲道:“好了,青年政友會在建立之後的第三次非全體會議,就此開始了。當然,又是由我這位秘書長主持會議。很遺憾,大家也看到了,依然只有三分之二的成員參加,這其中包括了正在新大陸的副秘書長秋名山八幡,以及紀律委員威廉·班納。”
他停頓了一下,又用玩味的聲音道:“另外,這一次,我們的會長同志依然沒有到場。至於他去哪裡了,大家其實都知道。”
現場頓時響起了一陣鬨笑聲,會場內便這樣洋溢起了快活的氣氛。
“我們的會長同志說過,所有青友會的戰友們,都是平等的,我本人深以為然。我相信,所以願意加入我們的在場各位,也有著同樣的認知。總之,介於餘連會長第三次鴿了我們跑到帝國去出風頭。我提議,下次進行全體會議的時候,請大家全票透過對會長同志的懲罰議案。”
“呃,這算是私下串聯吧?”羅澤士提醒道。
“不算。”霍雷肖·維恩咬牙切齒地道:“這是為了維護阻止的紀律。他是會長,應該以身作則!”
“所以,罰他用鼻子吃牛排?”
“不,最好還是鐵鍋燉自己。”
於是乎,明明怎麼看都像是一群少壯派軍人組織的反社會結社組織,但由於參與人都實在是太陽光了,頓時就有了點年輕人開聯歡會的味道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由於組織者和參與者都是一群陽光熱血的青年人,於是已經成立了一年多的青年之友俱樂部,依然被共同體憲兵部門當做是一群年輕軍官的沙龍聚會組織,頂多再帶了點書友學習會的性質。
類似這樣的組織,在共同體軍方,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至今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