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體駐帝國大使館有一個連的海軍陸戰隊作為衛隊。他們的裝備很精良,人員也都是體格健壯身材高大的昂藏漢子,外表看著就很靠得住。當然,到底能不能打,其實是個見仁見智的事情。畢竟,理論上,大使館衛隊應該是不存在任何戰鬥任務了。
不管怎麼說,這群衛隊官兵再有了在大使館衛隊服役的資歷之後,回國之後也更容易升上去。餘連覺得,左右也就是買點點心說幾句惠而不費的好話而已,就這麼結一個善緣也是不錯的。
況且,大使館衛隊的全員已經保持戒備狀態兩個晝夜了,雖然人人都疲憊,現在依然在努力堅持。從方面看,他們的意志和訓練程度還是很值得嘉許的。
想到這裡,餘連對大家的誇獎也就多了幾分誠懇。於是,同樣也感受到餘連誠懇的衛隊成員們,便表現得更多了幾分親熱。帶隊的衛隊中尉順便還和餘連多扯了幾句八卦。
聽說餘連擔心正在天域旅居的共同體公民的情況,這位叫斯帕克的陸戰隊中尉便這樣解釋道:“確實,看這個樣子,天域難免會有一段時間的戒嚴。不過,您也真的沒必要擔心這裡的僑民。說實在話,有辦法跑到天域來做定居的共同體公民,都一定和帝國有千頭萬緒的關係。有的是祖上給哪個貴族老爺當過家臣,有那麼一點點香火情,有的甚至乾脆就是帝國貴族留在地球那邊的私生子女。他們都有自己的關係,是不會來麻煩大使館的。”
的確,帝國算是全宇宙移民政策最嚴苛的國家之一了。別國居民就算是拼盡全力入了籍,也幾乎不可能獲得公民權,更難以在天域定居。
當然了,畢竟是人類至上主義的銀河帝國,各種移民和入籍政策對純血人類是有一定優待的。不過,也僅僅只是一定的優待而已。
說白了,真的能夠在天域安頓下來的地球移民,或多或少都還是有點資源的。而這種人最想要做的,就是洗掉自己身上地球味兒,恨不得把祖上八輩都考證出帝國血統來。
斯帕克中尉又道:“真正需要大使館幫助的,其實是那些普通的留學生、旅客還有過來出差公幹的。”
“天域畢竟算是半個銀河的中心,流動人口還是挺多的。應該還是蠻辛苦的吧?”餘連問道。
“若是以前,倒的確是這樣的。不過,這兩年啊,天域的留學生中出了一個很了不起的年輕人,組織了一個學生互助組織。留學生們互相幫助,基本上可以解決他們大部分的問題了。另外,他們也會牽頭,給國內過來差旅人員提供一些嚮導和中介服務。收費可是比地球移民開的中介和旅遊公司便宜多了。”
“那是,通常來說,老移民們最大的財富密碼就是坑同胞啦。”餘連嗤笑道。
斯帕克中尉頓時覺得心有慼慼,對這些人也是滿臉的不屑:“可不就是嗎?他們沒本事和帝國老爺們競爭,當然就只好坑同胞了。呵,坑同胞的時候自稱是地球人,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就是帝國人了。我還聽說,這些傢伙還組織了不少準政黨組織了,公然宣稱地球就應該被帝國再殖民三千年!”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皈依者狂熱了,反正太陽底下的新鮮事就一直都沒有。
“有了這個學生互助組織,留學生們得到了工作鍛鍊的機會,還能賺取一些收入,差旅人員便也得了實惠。託他的福,我們的大使館可就省心了。大使閣下也就一直有空去找帝國,還有其他國家的麻煩了。”他笑道。
“組織者是個人才啊!”
“可不是嘛。那個年輕人已經很了不起了。我覺得啊,等到他畢業,最多一兩年後,就會成為一個讓我仰望的大人物了!”斯帕克中尉今年也是將近40歲了,當然是有資格稱呼二十五六歲的博士生為“年輕人”了。
說到這裡,斯帕克中尉不由得多看了餘連兩眼,忽然意識到,這不也是個“才畢業一兩年就讓自己仰視的大人物”嗎?他一時間有些感慨,覺得共同體也是很有希望的嘛。
聽對方這麼一說,餘連頓時就有興趣了:“您說的啊個人,是叫?”
“是姓譚吧?對,就是姓譚。現在正在夏伊爾紀念大學讀國際法學博士。”
餘連暗道了一聲果然。照著自己上輩子的記憶,這位大名應該是叫譚繼澤的未來名人,現在確實是在帝都讀書。自己這次來帝都,這位也確實是自己想要拜訪的物件。只不過,這段時間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便只能一直向後拖。
不過,這樣也好。現在要做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自己可以暫時鬆一口氣。他原本就準備去找也在夏伊爾紀念大學讀書的賽爾迪·斯托克玩耍一番,乾脆就順便請他把留學生互助會的小夥伴們都請過來吧。
餘連還先要多問幾句,可這個時候,瓦特·拉爾少將已經聞訊從館內跑了出來,不由分說地便拉著餘連便跑回了屋內,然後直接進了一個僻靜的房間裡。
拉爾少將沉吟了一下,用幾乎是打量太空利維坦一般的目光看著後者,然後一副心悅誠服地感慨一聲,伸手指了指餘連,又指了指工廠區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道:“(你)炸的?”
“怎麼可能?我昨天晚上可是在和貝倫凱斯特家的大小姐在寰宇樂園玩耍呢。”餘連攤開手一副我簡直比竇娥還冤的樣子。
“說起來,寰宇樂園可真的不錯啊!我們地球上的那家老的,還有月球上正在修的那個,應該不會比這裡大的。閣下,休假時間您也可以帶上夫人女兒去上一趟的。”
拉爾少將雖然很想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但餘連的表情真的不像是在做偽。他再仔細琢磨了一下,確實也覺得不太可能。
畢竟是帝國戒備森嚴的軍工基地,光是潛入就已經非常困難了,更不用說是搞破壞了。
而且,根據他現在得到的訊息,這一晚上可是死了好幾個星界騎士呢。
應該是個老牌的靈能高手,至少應該是聖者以上。
“所以,一定聯盟乾的吧?”拉爾少將覺得,就算不是餘連親自動的手,也一定是他和聯盟的那位“公主殿下”一起在背後策劃的。
當然,這種事情,能把自己人摘乾淨當然得儘量摘乾淨的。
“人家也和我呆了一晚上。我可以作證,寰宇樂園的那麼多監控鏡頭,還有帝國的情報人員都可以作證,貝倫凱斯特小姐和我一直在一起。”餘連道。
這一次,拉爾少將是真的露出了“我都懂”的表情,帶著期盼的笑容道:“那就真的沒有留下什麼記錄嗎?我的意思是說,可以證明聯盟和這些惡性時間有關的證據!當然,這證據一定不能牽扯到你。”
您還別說,餘連其實是真的動了念頭,留點聯盟產的小東西在現場的,但仔細想想,還是有把自己牽扯進去的安全隱患,便還是作罷。
況且,自己和婭妮至少現在是盟友。背刺盟友這種事還是得慎重的,要做大事的人就尤其要如此!要不然,就算是收益能高得堪比孫十萬,其歷史格局也就被定格在土霸王的水平上了,兩千年後都還要被人埋汰。
想到這裡,餘連便露出了厭惡的表情:“你們搞情報的人可真髒。”
拉爾少將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昂起了頭:“所以到底有沒有?”
“就算真的是聯盟做的,那位貝家的公主又怎麼可能給我留下把柄呢?閣下,您太看得起我了。”餘連笑道:“我們現在要考慮的,難道不是這件事將會如何發酵?我們又可以乘機做什麼文章嗎?”
瓦特·拉爾少將確實也就是抱著抽獎的態度這麼隨口一問而已,既然沒抱多大希望,自然也談不上失望了,聽餘連這麼說,便也笑道:“已經開始做了。從昨天開始,天域發往銀河各地的加密軍用源質波通訊就沒有斷絕過。帝國埋在銀河各國中的情報人員,最近應該會有大動作。我們雖然沒辦法監聽源質波通訊,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只要有動作,就一定會露出馬腳。說不定,我們能乘機清洗一波帝國留在國內的暗線!”
“清洗?行嗎?”餘連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這,至少是可以驅逐出境。”拉爾少將的口吻中多了幾分狠勁:“當然,未免夜長夢多,我給國內同事商量的結果,就是儘量在行動時多擊斃幾個。”
確實如此,所以餘連在昨天已經抽時間給共同體衛隊的阿芝莎少將發了訊息,意思和拉爾少將也差不多。凡是能找到的間諜,能幹掉幾個算幾個,同時也能練兵。
希望這一次,都是飯桶的法統和委統能做出點功績來吧。他們的對外情報工作雖然做得一般般,但對內鎮壓這方面好像一直挺專業的。
拉爾少將壓低了聲音:“另外,我剛才得到了訊息……皇家議會的元老們似乎對這兩天的情況非常不滿,已經要對樞密院發起詰難了。”
這裡面應該有宰相府在推波助瀾,或者說,正是代表了瓦爾波利斯宰相的意志。這位普通公民家庭出生的宰相,之所以能和樞密院的貴族掰手腕,除了得到了皇帝的支援,也是因為他控制了議會的大多數席位。
不過,這麼快議員就得到訊息了?在這種威權體制之下的國家,議員們的訊息不是最不靈通的嗎?往往都還比不上狗仔隊,那是從哪裡?總不能是從宰相那裡吧?
餘連還真不相信,瓦爾波利斯會把這種事情透露給議會。這位宰相閣下雖然強勢,雖然很有鬥爭精神,但是卻並不是個下作的權力動物,和樞密院的鬥爭也有點鬥而不破的味道。他同樣也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讓議會知道,決策就會被眾愚政策綁架了,那就真的會誤大事了。
想到這裡,餘連忽然想到了什麼,看了對方一眼,瓦特·拉爾少將便再次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