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冬梅呆呆的看著自己鞋子,憤怒:“小五子這個混蛋,他竟然沒回來。”
於婆子:“?”
她納悶的看著陳冬梅,嘲諷著說:“這話讓你說的,那又不是你男人,你管人家回不回來的?你可真有意思。”
陳冬梅怒吼:“你懂個屁!”
她她她,她是想跟著小五子去蹭吃蹭喝的啊!
結果被豬拉了一腳,根本就忘了這件事兒,她錯失了機會啊!她怎麼這麼倒黴啊,她……這些該死的畜生,要不是這些玩意兒,她肯定能跟著蹭吃蹭喝啊,哪裡至於現在在這裡刷鞋啊。
她這個命怎麼這麼苦啊。
這些倒黴的豬,這……哎,等等!
陳冬梅突然就沉默下來,她安靜了一下,豬?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但是又突然忘記了。
豬?
什麼豬?
陳冬梅一驚一乍的,於婆子看了,只覺得這個女的神神道道的,莫不是被燻的腦子出問題了?
她快速的收了衣服,果斷地嗖嗖溜走。
這娘們,不行。
陳冬梅撓頭:“我忘記啥了呢?總覺得好像有啥重要的事兒,一下子過去,差點抓住,又沒有抓住。”
她自言自語,正念叨著,就看到他男人往這邊走,她趕緊叫:“孩她爸!”
王一海正是來找她的,走到河邊,沒靠近就捂著鼻子說:“這味兒也太沖了吧?”
陳冬梅惱怒,隨即想到剛才老趙頭的話,趕緊故作高傲的說:“我還不是為了咱們村子做貢獻?不然我能這樣嗎?你不念著我的好,怎麼的還要嫌棄我?王一海你可真是個人。”
王一海沒動,依舊掩著鼻子,說:“你可別裝了,誰不知道誰,你還能管別人?”
他後悔來找陳冬梅了,這個味道實在是太大,這平時感覺豬圈也沒這麼大味兒啊。
他說:“我先回去了,這是給你帶的鞋。”
雖說王一海甕聲甕氣的,但是他們夫妻感情也成,不然他也不能一聽說她在河邊光腳刷鞋,就來送鞋了。只是嫌棄味兒大也是真的嫌棄。
“算你還有點良心。”
王一海:“你這咋弄成這樣?我就說,這豬圈的活兒是比旁的輕鬆,可是這也髒,你總是說這活兒七個工分合適,你看,知道厲害了吧?”
陳冬梅不服氣的梗著脖子:“這話怎麼說的,根本不是這麼回事兒,我就是倒黴,誰知道那些豬是不是吃錯藥了,怎麼一個個都奔著我來……”
她跟旁人不好直說,但是跟自己男人倒是說的詳細,罵罵咧咧,這是想到都噁心。
王一海:“那你也太倒黴了吧?你這一天天的……”
他真心的說:“你給弄乾淨在回家哈,唉呀媽呀這個味兒,我……哎!”
他正說著,突然就頓住了,說了一句:“豬。”
陳冬梅:“對啊,就是這些畜生,該死的玩意兒,你不知道。我今天真是又噁心又丟臉。幸好別人不認識我,這要是在村裡,我可真是沒臉見人了。”
好在是在公社,好在啊!
她碎碎念,王一海突然問:“小五子呢?”
陳冬梅:“我怎麼知道?領他媳婦兒走了吧?這個混蛋,我都那麼倒黴了,他不來幫忙還假裝不認識我,你說他缺德不?”
王一海表情有幾分一言難盡,要說不說的,不過想了想,還是說:“你別得罪小五子。”
陳冬梅不服氣,叫道:“我是嫂子,我……”
還沒說完,王一海就不讓她說:“你只是嫂子,別廢話那麼多了。你就是廢話太多,才讓豬糞弄一腳。”
要不說是親兄弟呢,雖說成家了各房都有自己的心思,但是到底從小一起長大,而且他家跟一般人家還不同,沒有爸,幾兄弟打小兒就抱團。
不抱團兒就得挨欺負。
他其實有點懂小五子這個人。
他說:“我就說上次你擠兌寶丫那事兒沒完吧?”
這遙遠記憶裡的事兒被王一海扒拉出來了,陳冬梅:“你說啥玩意兒,這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再說……”
“猴年馬月小五子哪兒也沒過去啊。”王一海:“你又不是不知道,小五子就只有寶丫一個孩子了,他以後都不可能再生,咋可能算了。他這人的就沒有算了的時候,打小兒就睚眥必報的。”
他讀書不好的,但是對這個詞兒真是記憶猶新啊。
他就覺得這個詞兒適合小五子。
陳冬梅氣的發抖:“可就因為我當初說了寶丫,那我也沒打著她啊,他就給我來這一齣兒,啊對,是他,一定是他,他回來的時候還專門提了豬。當時我還怕他對村裡的豬下手陷害我,沒想到是這樣,我我我,我太慘了!對對對,我剛才就覺得我好像抓住什麼,又錯過了,就是豬,他當時就問了我豬,他他他,他早就想要算計我……”
王一海:“好了,你看你氣的語無倫次的。”
“我找他算賬去我!~”陳冬梅嗷的一聲,就要走人。
王一海:“你算了吧,你找他算賬,他轉過頭還算計你,你算計得過他嗎?”
他說:“你啥時候看他吃虧過?”
陳冬梅還是生氣:“他他他……”
“你別他了,這小子是敢不生兒子傳宗接代,斷子絕孫都無所謂的狠人,你別招惹他啊。”
王一海覺得這些都是小事兒,真是沒有必要沒完沒了,一家子和和睦睦的不挺好的?他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說:“你有爭來爭去的功夫,不如好好在媽面前表現,多爭取媽的優待。小五子又沒有兒子,你跟他過不去幹啥?他也不能爭家裡的東西,倒是大哥,大哥可是有三個兒子的。”
這話一出,陳冬梅倒是收起了張牙舞爪,想了想,說:“孩她爸,還是你說得對。”
“那是當然,你當我是個蠢的?我妹妹都能考上高中,我能腦子慢?我當年就是不愛讀書,不是不聰明。”
“孩她爸,還是你最聰明,你說得對,大房三個兒子,大嫂又是媽的外甥女兒,雖說是遠親,但是也都是姓田的,我這要是再不好好表現,人就要被他們拉過去了。”
王一海點頭:“所以我說,你關心點正事兒,你別去惹小五子,他又不好惹,你惹他也沒用啊。咱媽哪裡可是有一個正式工作的,她還能幹一輩子?年紀大了總是要讓出來的,到時候正好孩子們都大了……咱們不能不為孩子多爭取啊。這可是鐵飯碗。”
他有自己的算計,這小時候是親兄弟,長大了遇見外面的事兒他們兄弟自然也抱團兒。但是都有自己的孩子了,誰家能不算計?他也是要算計的。
家裡就這麼一個正式的工作。
這是能傳家的。
雖說村裡各家都是重視長房,但是也不是沒有跟其他兒子過的,王一海還是想給自己兒子爭取的。就算是爭取不來,他媽肯定也有私房錢啊。
雖說他家孩子上學的多,比別人家開銷大很多很多。但是他媽節省啊,那肯定是有的。所以老太太的歡心是要討的。
王一海:“你別分不出輕重。”
陳冬梅:“知道了知道了。”
也是虧得陳冬梅烘臭,倒是沒人過來,不然的話,王一海可不敢在外面說這個。
陳冬梅:“孩她爸,我都聽你的,不過小五子真是的,他不樂意我不說他閨女就是了,至於這樣嗎?我今天可真是丟臉。哎,我想跟著他去四妹家蹭飯都沒去成。”
她睨了男人一眼,說:“你看小五子都知道去四妹家蹭飯,你們一個個偏是要臉。”
王一海:“那怎麼一樣,別說四妹跟小五子關係最好,就說趙春陽跟四妹結婚,都是小五子鼓搗的,不然你以為一個農村姑娘嫁到城裡容易嗎?就連四妹的工作都是趙家找的。他跟趙家關係比我們親近多了。”
具體怎麼回事兒,王一海並不知道,但是他老孃肯定知道。
說實話,王一海真是不敢惹小五子。
他見多了這小子小時候的騷操作了。
“很多事兒,你不懂的。”他似是而非的說了這麼一句,也沒再嫌棄媳婦兒,說:“走吧,一起回家,你這衣服也得換下來洗。”
陳冬梅:“……倒黴催的。”
夫妻兩個這頭兒說著小話兒,捋順清楚了,那頭王一城他們也洗澡出來了。
唐可欣幫襯著給寶丫穿了衣服,小姑娘自己會,但是剛回來還是有點冷,唐可欣幫著她快速穿上,又用毛巾給她的小腦袋包上,這才自己穿衣服。
寶丫看著唐可欣飛快的動作,奶聲奶氣:“唐姐姐,謝謝你。”
唐可欣:“嗐,這算啥。”
她跟寶丫差不多的打扮,穿好衣服也包著腦袋出來。一出來就看到王一城已經等在了門口,他頭髮是溼的,不過戴著帽子,誰讓他是臨時進來沒有帶毛巾呢。
他看著女兒粉嘟嘟的小臉蛋兒,說:“哎呦我們寶丫這下子洗乾淨了吧?”
寶丫點頭,認真又帶著一點點羞澀:“搓掉好多小灰卷兒。”
這天冷了在家洗澡,就是洗不乾淨的呀。
王一城:“那現在洗乾淨了?”
寶丫點頭:“乾淨啦。”
王一城笑:“那倒是可以下鍋了。”
寶丫哼了一聲,說:“爸爸的玩笑不好笑,我才不要下鍋。”
小姑娘跟著兩個人一起出了門,寶丫:“我們去哪裡啊?”
她的肚子已經餓了,剛才都咕嚕嚕的叫了好幾下了。
寶丫掏出雞蛋,說:“奶給我的。”
雖然這是大秘密,但是寶丫跟爸爸沒有秘密,她都會告訴爸爸的。
王一城不意外,笑著說:“先別吃,等會兒我給你弄點熱水,泡熱乎再吃。”
他們這個時間不太好,國營飯店都關門了,雖然王一城手裡也有幾個糧票,但是中午的供應時間已經過了。
王一城:“走,我領你們去個地兒,我們湊合一下。”
“好。”
王一城領著兩個人直接拐彎,走了好一會兒,就看到一處場院,門口是小亭子,邊上立了個牌子:“廢品收購站”。
小小的門臉兒,王一城咣咣的敲窗戶:“保叔,保叔~”
窗戶嘩啦一下拉開,一個面色兇狠的白髮老頭兒探頭:“叫叫叫,你叫魂兒啊。”
他說:“來了就進來!”
王一城領著一大一小進門,說:“我新媳婦兒我閨女。”
寶丫立刻甜甜的叫人:“爺爺好。”
這是她第一次見這個白髮兇爺爺,但是小寶丫嘴甜又不認生,軟乎乎的叫人,老爺子剛才還凶神惡煞的,一時間倒是有點手足無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