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這也別上火,我問問大隊長,這事兒總不能這麼算了。”
於大媽:“就是啊!誰家閨女不是好好養著的,哪裡有他們這麼辦事兒的,還有知青點那個小賤人,真是當我們老於家的人死了,竟然還敢這麼欺負我閨女,她算是個什麼東西。”
田巧花:“我也不待見這個閨女,到處惹事兒,哪哪兒都有她。先頭兒還罵我家孩子呢,你說我家跟她都不認識,她這得多嘴賤啊。”
“誰說不是。”
兩個老太太拍著大腿嘮了起來。
田建國從地裡回來,就看到這倆人說的熱鬧,於大媽一瞅見大隊長,就叫:“大隊長哎!你可得給我家做主啊。”
她嗷嗷叫,田建國倒是見怪不怪了,說:“你也別嚎了,我曉得你這心裡不舒坦。你家想咋處理,把人叫到一起,商量一下。”
於大媽:“這誰能舒坦的了啊,你看著顧家乾的是人事兒嗎?”
大隊長:“行了,我知道了,小五子,你去叫一下顧凜,讓他過來。”
田巧花:“哎?你啥時候來的?”
她這才看到小兒子跟在大隊長身後,王一城:“我一直都跟在大隊長身後啊,媽,您看您眼裡多沒我。”
田巧花翻白眼,說:“你給我好好說話,我要是沒你就給你個整天偷懶的小兔崽子攆出去。”
王一城這就很不服氣了,他說:“我哪兒偷懶了啊,我可是過來幹活兒的。”
他驕傲的抬頭挺胸。
他王一城才不是一無是處的好嗎,優點多的都能填滿山溝了,就是一般人不能體會罷了。
田建國:“是我叫他過來幫忙的,行了,你想去叫顧凜。”
王一城:“行。”
田建國對顧凜影響其實挺好的,顧凜從來都是安分上工,幹活兒毫不含糊,早些年跟隔壁大隊搶水,他也是衝在前頭。這是個爺們,田建國是覺得,顧凜就是讓顧家拖累了,不然會過得更好。
至於於招娣家這個事兒,其實也不能完全怪上顧凜,顧凜是幫著找人的,摔倒那不是意外?
不過這些話他倒是先沒說,這些話還不到說的時候。到時候再看。
王一城來到地頭兒叫:“顧凜,顧凜。”
顧凜抬起頭,疑惑的看他,問:“有事兒?”
王一城:“大隊長叫你去大隊部。”
顧凜聽到這話,眉頭都蹙了起來,他放下鋤頭,跟著人一起離開了地頭。一路上沉默寡言,這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昨晚的事情,但是顧凜覺得,自己相當無辜。
難道被很多女人喜歡,就是他的錯麼?
難道積極救人也是他的錯麼?
下雨路滑,這個事兒總是不能怪他的吧?
他覺得自己明明是真心幫人,卻要被人咬上,心裡多了幾分不愉快。他走了幾步,看著王一城哼著小曲兒,忍不住說:“昨晚你為什麼不出來找人?”
他的語氣帶著幾分質問。
王一城早就知道顧凜是什麼人,他都不詫異的,輕聲一笑,說:“我家可出了四個人呢,家裡就剩下女人孩子,還不得我在家多看顧一點?倒是你家,你們顧家可沒人出去幫忙吧?”
他“真誠”的說:“你家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啊,老的小的都不出來,唯一出來一個還掉鏈子闖禍,呵呵!”
顧凜有點不好意思,但是很快的說:“我不是存心的,那是一個意外。難道意外還要怪我麼。”
王一城突然就笑了出來,聲音很輕,不過卻又沒有言語更多。
話不投機半句多啊。
王一城領著顧凜來到大隊部,顧凜進門就看到於大媽,於大媽嗷的一聲竄起來,衝過去就打人:“你個混蛋,你這個混小子,都是你摔了我家的閨女……我家怎麼就倒了八輩子黴啊!”
顧凜被於大媽揪著打,也不還手,倒是垂著頭,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田巧花翻個白眼,上前攔了攔,說:“老大姐,咱有啥直接說就成,可別給自己氣壞了。這有一碼說一碼。氣壞自己可怎麼辦。”
於大媽是真的生氣,這咋能不生氣?
她可是有理的。
她叉著腰,說:“顧凜,你說。你給我家閨女摔成這樣,你咋辦?”
顧凜:“這件事兒是我不對。”
他認真的說,掃了一眼正在算賬的徐會計,又說:“但是我本意也是好的,我是想要幫忙的,我不知道事情會落到這個地步。”
“那你啥意思?你不管了?你是不是想推卸責任。”
顧凜:“我不是!我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大男人,推卸責任算是怎麼回事兒。我不可能的,我知道於招娣還在醫務室……”頓了一下,他說:“我去看看她吧,看看她的傷,再商量醫藥費的事兒,你看呢?”他爹說了,於招娣對他有意思,當著面的商量,許是更好過關。
於大媽:“行,既然你要去看看招娣,那就過去,我得讓你看看你把我家招娣害成什麼樣兒了。”
她薅住了大隊長,說:“大隊長,這顧家小子跑不掉,那個知青小賤人也別想跑。她還嚇唬我家閨女,憑什麼啊!這種爛人,憑什麼分到我們大隊。”
田建國:“大隊會找她談一談的。”
田建國是不喜歡陳文麗惹事兒,但是於招娣到底是自己上山的,要全說是陳文麗的問題。他也是不好全怪到人家身上的。當然了,批評還是要批評一下的,不然這人倒是越發的張狂。
“我們先去醫務室。”
大家立刻浩浩蕩蕩的出門,王一城火速的跟上。
田巧花拉住小兒子,問:“你咋跟著來大隊部了?”
王一城:“大隊長讓我過來幫著徐會計算賬,算完了就要交糧食了。”
每年秋收之後要核算一下賬目才能去公社交糧食,這個時候徐會計一個人忙不過來,大隊長都會找王一城來幫忙,這小子算賬還是快的。而且吧,算一天賬給十個工分,田建國也樂意補貼堂妹一家子。
雖說當領導並沒有以權謀私,但是一些小事兒上,總是會給一些便利的。
王一城每年都過來蹭一把,雖然就幹個三四天,但是一天十個工分呢,他秋收都做不到的,這相當於白撿錢。明明兩天能幹完,他都要磨蹭到四天。
這,不佔便宜是傻蛋啊。
不過現在看熱鬧倒是當仁不讓了。
王一城跟著人一起去了醫務室,醫務室裡,顧香織還在休息,她最近有點累狠了,真是起不來。至於於招娣則是躺在床上心安理得的休息。
她是個病號呢。
正好這躺一會兒,也好好的考慮一下怎麼能夠貼上顧凜,在他面前刷刷好感,至於同在一個屋子裡的顧香織,她也沒什麼討好的打算。原主兒倒是救了她,還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撈到。
再說了,這個丫頭在書裡就是個悶葫蘆,不討喜。
將來她會有自己的孩子,何必對一個繼女有太多的感情,沒那個必要。她倒是不至於像原主兒那麼下作虐待孩子,但是反正不是親生的,漠視就好了。
反正一個姑娘家家的,給點吃的養大了,到時候嫁出去說不定還能給家裡帶來點好處。聽說有錢人家都聯姻,這也是個用處。
於招娣掃了一眼躺在另一側的顧香織,顧香織還在睡覺,大抵是累極了。她撇撇嘴,覺得這丫頭蠢的很。她一翻身,不待見顧香織了。
不過卻沒看到,自己一翻身,顧香織就睜開了眼,看向了於招娣,她有幾分疑惑,不過還是很快的再次閉上眼睛。
這衛生所地方不大,能躺下的也就這麼一個屋子,兩個人都在這個屋子裡。
一時間,屋內一片安靜。
顧凜他們一行人過來的時候,藥匣子已經去休息了,狗蛋兒坐在門口打盹兒,大隊長:“狗蛋兒,你姥爺呢?”
狗蛋兒:“在屋裡,他昨晚一宿沒睡。”
大隊長點頭,說:“辛苦他了。”
他叫:“藥匣子,藥匣子~”
藥匣子老李頭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揉著眼睛出來,說:“又咋了?”
這一看,哦,是大隊長一行人。
大隊長:“於招娣咋樣?”
藥匣子:“這丫頭是運氣好,磕的挺重的,但是她已經緩過來了,早上的時候就醒了,我給她又餵了一次藥,不過她這個傷口,土藥方可不行,我給她開了藥,她最少得吃個十天半個月,人也得養著,流了那麼多血呢。如果條件允許,最好補補雞蛋雞湯。”
現在這個環境,一般男人家傷了也未見得捨得,所以藥匣子也就是順口一說了。
於大媽聽得咋舌,揪著顧凜就說:“你聽見沒,你聽見沒有,我家閨女是遭了大罪的。這個你別想逃了,該給的,不能少。”
她可是要狠下心咬下顧凜一口肉。
顧凜微微蹙眉,心道女人家家的,怎麼就要補雞了?這是女人家能補得麼?坐月子都不捨得吃呢。只不過還不等顧凜說話,就看於招娣從屋裡出來,柔弱的扶著門框,說:“媽,你不要怪顧大哥。”
於大媽:“?”
田巧花:“?”
王一城:“?”
大家都懵了,於招娣柔弱的咬著唇,說:“你不要怪顧大哥,顧大哥是上山救我的,要怪,要怪就怪害了我的陳文麗,就怪在河邊挖陷阱的人,怎麼著,你也怪不得顧大哥啊!”
她看著顧凜,眼中全是愛慕。
“顧大哥是上山救我的,你怎麼能怪他?你要是這樣,人家會說我們於家是非不分。”於招娣堅定:“總之我感謝顧大哥還來不及,是絕對不會怪他的。”
顧凜臉色瞬間柔和了不少,他沒想到,於招娣會為他說話。
但是,又不意外。
他其實心裡隱約是感覺到了的,於招娣是喜歡他的,以前的時候,她就總是在他周圍轉悠。他那個時候想著,要是娶了於招娣也行,家裡有個女人,總歸能操持家務,也多個幫手。正是因此,他也對於招娣釋放了幾分善意,幫她做一些地裡的活兒。可是現在,他心裡卻又有別的想法了。
一時間,倒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才好。
顧凜的沉默和於招娣的上杆子真是氣壞了於大媽,她一個健步就衝上來,打這閨女的後背:“你這個死丫頭,你說什麼呢?他這麼害你,你還說這樣的話,你到底懂不懂親疏遠近,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
於招娣被打的疼,厭惡的閃躲:“你幹什麼!打人幹什麼,你是我媽也不能隨便打我,我又沒有說錯,顧大哥本來就很好,你想訛人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故意訛上顧大哥?我堅決不能眼看著你這麼幹還無動於衷。”
好麼!
王一城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作為一個有閨女的人,王一城覺得,這他孃的他閨女要是這樣,他大概能七竅生煙。再看於大媽,嗯,已經七竅生煙了。
王一城都有點同情於大媽了。
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啊。
田巧花趕緊上前扶住於大媽,說:“你緩一緩,你可得緩一緩……”
於大媽都要上不來氣兒了,一旁的藥匣子也趕緊扶著讓人坐下,給她順了順後背:“老大姐,你這可不能生氣啊。你看你這……哎媽呀。”
藥匣子也無奈。
大隊長:“顧凜,你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