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隊長果斷:“你說得對。”
他立刻趕緊動員起來,大家又陷入一片火熱的秋收繁忙裡。
陳文麗被蜜蜂蜇了一頓,腫成了豬頭,這可真是讓幾個新來的知青嚇壞了,唐可欣就震驚的說:“這地裡這麼危險的嗎?那咱們下鄉也太不容易了吧?”
知青們面面相覷,趙軍想了想,說:“我下鄉五年,是下鄉最久的知青,我是第一回遇見這個事兒。”
這麼一說,新知青們倒是多少鬆了一口氣。
這要是常見,就太嚇人了。
村裡人看了好大一場熱鬧,小孩子們撿麥穗兒的地方距離這邊比較遠,等他們跑過來的時候,蜜蜂都沒了,就看到陳文麗腫泡泡的臉,一個個震驚的杏仁眼,小寶丫認認真真的說:“以後我一定不捅馬蜂窩。”
這誰敢啊。
蜜蜂真兇猛。
大隊長看到小孩子們,趕人:“你們都回地裡幹活兒,以後聽到這種事兒別湊熱鬧,也不怕蜜蜂蜇著,快回去。”
“好~”
小孩們一個個的往回跑,還別說呢,這可真是震懾住小孩子們了。寶丫一群小孩子都噠噠噠的跑回去,就見香織呼哧呼哧已經又撿了兩筐麥穗兒了。
地裡就她一個小孩兒沒去看熱鬧。
寶丫湊過去,脆生生的好奇問:“香織,你剛才怎麼不過去看熱鬧呀?”
顧香織瞅了一眼寶丫,在她白裡透著粉嘟嘟的小臉蛋兒上停頓了一下,甕聲甕氣:“不感興趣。”她輕輕的哼了一聲,說:“有那個功夫,我還不如多幹點活兒。”
寶丫的視線又落在麥穗兒上,撓撓頭,輕輕的哦了一聲。
原來香織喜歡幹活兒,好、好奇怪的愛好!
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有點不懂香織。
顧香織也不多理寶丫,提著兩個籃子,直接就去交麥穗兒,寶丫看著她的背影,唔噥小嘴兒不知道嘀咕什麼,三丫湊過來也沒聽清,她問:“你說啥?”
寶丫抬眼:“沒說啥呀。”
倒是三丫憂愁的看著顧香織,說:“她這麼能幹,我們小孩子很難做啊。”
小寶丫倒是無所謂,反正家裡人都說過小孩子不能太累呀。她揉揉小肚肚,說:“不知道中午吃啥。”
天大地大,沒有吃飯大。
三丫:“好像是芸豆吧,奶今早出門的時候摘芸豆了。”
寶丫是喜歡吃芸豆的,立刻露出快樂的笑容,一下工,就趕緊往回跑,三丫叫:“你等等我啊。”
寶丫:“嘻嘻,你幫我記工分。”
三丫:“!”
雖說每天記工分要登記,但是很多人家都是一個人去,只有他們小孩子和不熟悉情況的知青才會每個人都去呢,寶丫平時也很樂意去的,因為顯得她能幹呀。
但是今天燉芸豆,她就想早早回家了。
她奶可會燉芸豆了,好吃的不得了。而且哦,每次燉芸豆,她奶都會放多一點點油。寶丫吞嚥口水,嗖嗖嗖的跑到家,果然看見她奶正在燉芸豆,寶丫露出快樂的笑容,主動去洗手手。
田巧花掃她一眼,說:“洗手水倒在菜園子裡,別浪費了。”
寶丫:“好。”
田巧花數著芸豆,一人分十根,不少了。
寶丫又趴在門框上了,她歪著小腦袋看奶奶分飯,小八卦:“奶,今天有知青被蜜蜂蜇了哦。”
田巧花:“奶聽說了,說是蟄的不輕呢,光是醫藥費就花了一塊五,真真兒嚇人啊。在添點錢,都能買兩斤肉了。我可告訴你,你們平日裡上山玩兒,可別招惹蜜蜂,曉得不?”
寶丫點頭:“我知道噠。”
田巧花可不僅僅是叮囑寶丫,家裡幾個禿小子叮囑的更甚。幾個男娃兒也都老實的應了。
陳冬梅呱呱的,在一旁跟著湊熱鬧,說:“媽你看到陳知青了麼?夭壽哦,看著真是嚇人,這蜜蜂可真是兇猛,嚇的我都不敢上廁所了。”
田巧花頭都沒抬,說:“今天這蜜蜂啊,就是奔著陳知青去的。”
陳冬梅:“咦?”
一家人此時都坐在了飯桌上,一個個豎起了耳朵,王老三好奇的問:“媽,為啥這麼說啊?這蜜蜂還認識人啊?還專門盯著她叮?”
王一城垂著眼,安安分分吃飯,彷彿跟他無關。
田巧花掃過幾個兒子兒媳,得意的說:“要不說,這個家得我當家,你們這一個個的腦袋,就跟那石頭蛋子一樣,根本就不轉悠的。你們想啊,咱們村裡人會去地頭兒上廁所嗎?”
田秀娟恍然大悟:“真不會。”
家家戶戶都有自留地,一般除非忍不住,但凡是來得及,都是要回家上茅房的,這可是能喂地的。自留地那是實實在在自己的東西,就連村裡的懶漢也養的精心呢。
自個兒東西和公家東西可不一樣,所以大家都樂意回家上廁所,農家糞也能喂自留地。
即便是要上廁所,大家也都會去村裡的大廁所,這是村裡呼籲過的,為了澆地方便。像是地頭兒的小廁所,基本上只有知青那邊去的方便。
“其實知青也不去。”陳冬梅也想到了:“地頭兒靠近知青地的那個廁所,去年不是發現一條蛇,給那些知青娃子們嚇個夠嗆,他們現在寧願走遠點都不去。”
這麼看啊,她感嘆:“那這陳文麗可真是倒黴。”
也就新知青不知道這些才會去呢。
田巧花點頭:“她昨天上工一天上了十八趟廁所,可不是她最容易中招嗎?”
“還真是。”
王一城低頭笑了笑,心道還是他媽精明,這不管是啥圈套,那都要分對誰,雖然他跟陳文麗不熟悉,但是不熟悉也能因地制宜,足夠這麼對付她了。
至於會不會誤傷其他人,可能性不大。
畢竟一大早就上廁所這種事兒,一般人還是不好意思這麼偷懶的。像是陳文麗這種第一天來就滾刀肉的,才會這麼幹呢。
他也不怕被人知道,只要有人推開廁所門,細線一斷,石頭壓到了報紙,報紙肯定撐不住,到時候蜜蜂飛出來,石頭細線報紙一起掉進蹲坑兒,萬無一失。
咋的?還有誰能下去撈上來看看咋回事兒?
這不可能的嘛。
“那是有人針對陳知青?”柳來弟小聲問。
田巧花翻白眼:“什麼針對陳知青,誰沒事兒針對她幹啥,再說了,這誰還能控制她上廁所啊。這事兒啊,就是她倒黴。”
“那倒是。”
他們一家子午飯討論陳文麗的倒黴,他們屯子裡其他人家也是一樣的,一個個都真真兒感嘆,他們村裡可好久沒有這麼倒黴的了。上一個這麼倒黴的,還是玻璃被砸了的老於家呢。
呃,好像也就是最近的事兒。
現在倆後窗戶還沒玻璃呢,看著倆骷髏眼子像是蒼蠅頭一樣,這倒不是老於家就死扛著要堅持,主要買玻璃也不便宜啊。這要說起來,他們大隊可是附近幾個大隊數一數二按玻璃的,這玩意兒不便宜啊,就算是鎮裡也不是家家戶戶都按了玻璃,不少糊的還是油氈紙呢。
他們村兒,那是借了大隊長的光,田建國家老二在鎮裡的玻璃廠上班,給他們大隊牽的線兒,大夥兒一起買,便宜。誰說農村人不攀比,該有的攀比一點也不少。
不少人家為了體面,都咬牙定了,他們大隊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家,那是按了玻璃的。畢竟啊,在大家的心裡,這玩意兒能用一輩子啊。雖然花了錢,但是倆字兒——值得。
不過顧香織倒是個厲害的,直接砸了老於家兩個玻璃。
王一城深深覺得,顧香織可比自己狠辣。
你去問一問村裡人是樂意讓蜜蜂蜇一遭還是樂意損失兩塊玻璃,大家肯定都選擇前者。前者去一趟衛生所一塊幾,後者可是足足損失了小十元呢。
兩塊玻璃,不便宜啊。
人啊,就怕對比,所以王一城這畫魂兒想到了於家的玻璃,就覺得自己頂頂是個心腸軟的。他都沒砸玻璃呢。
他倒是忘了,知青點那頭壓根兒沒有玻璃。
這玻璃的事兒,這蜜蜂的事兒,這工分的事兒……
王一城一走神兒,田巧花看了過來,說:“扭傷腰不嚴重,五天也差不多了。”
雖然佔便宜是心裡爽快,但是過猶不及啊。
當媽的這點總是要提點兒子的。
王一城抬頭:“這生病也不能自己控制哪天好啊,不過我這個人就是勤快人,但凡是好一點,我肯定是要上工的。媽你就放心吧。”
田巧花:“還真是沒那麼放心你。”
都是自個兒的兒子,誰不知道誰?
王一城:“您看您,總是這樣揣測我,真讓人傷心。”
田巧花:“你給我安分做人。”
王一城憂愁的撇嘴。
他多好的人,怎麼就不安分了?
寶丫:“咯咯咯。”
她偷偷撿了個笑,王一城伸手擼了一下女兒的頭,說:“你個小壞蛋,你還笑話我。”
寶丫軟軟糯糯的笑:“我沒有的呀。”
但是笑容掩蓋不住呢,王一城又捏了一下她的小臉蛋兒,說:“寶丫啊,爸爸可就你一個閨女,最疼的也是你,等你長大了,爸爸就什麼也不幹了,爸可指望你養了。”
寶丫豪氣的拍著胸脯說:“放心吧,都包在寶丫身上。”
王一城感動眼睛亮晶晶:“我閨女真好。”
寶丫露出甜甜的笑,說:“那寶丫長大了要做工人,掙很多錢給爸爸花,寶丫結婚也要帶著爸爸。”
王一城更感動了,說:“我閨女真是天底下最好的閨女,最好最好。”
他掃了一眼其他幾個娃娃,說:“你們都不如我閨女啊。”
一桌的小孩兒:“?”
王一城:“走,閨女,爸牽著你走。”
寶丫:“好的呀。”
田巧花真是很無語了,她就知道,這個臭小子就沒有靠譜的時候,她理都不理王一城,叮囑其他幾個人:“你們不要跟他學,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王老大王一山:“小弟其實也小……”
田巧花:“你可真能說,二十多歲的人了,孩子個屁啊。”
大概是親爹走的早,王一山雖然跟幾個兄弟差的也不大,但是卻有一種老父親的感覺,很是能照顧其他幾個兄弟。對他們也很好。田巧花覺得,也就是現在是自己當家,要是換了老大當家,那麼就小五子都能給老大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