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寧:“是啊,都說他吃軟飯,不過我看這人還成。”
“認識”一個人,總歸不是從別人的謠言裡,總是要自己接觸,高寧跟王一城接觸不多,但是同在一個廠子,他們廠子也沒多大,多少還是知道王一城這個人的。
這人確實挺會來事兒的,但是稱不上油滑。
最起碼,他對門崗還是辦公室主任,都是一樣的拍馬屁。所以啊,這樣的情況你就不能說他是拍馬屁,只能說這個人天生的會來事兒。
“王一城人不錯的,而且他對他閨女是真的挺好的。”
洪月新:“你知道?”
高寧:“嗐,我知道什麼,是陳主任,她碰見過好幾次,王一城帶著他閨女下館子,用陳主任的話是,那小丫頭穿的比城裡娃還好。還一點也不怯場,一看就是有見識的。”
她笑了一下,說:“她那麼大點的小孩兒,如果不是王一城總是帶著閨女出來,小孩子懂什麼。”
洪月新點頭:“確實,之前我領著小錚去動物園,就看到這爺倆兒了。”
不是她有什麼有色眼鏡,而是真的很少見到住在村裡的村夫單親爸爸會帶著女兒去城裡的動物園,想一想都覺得少見。再說寶丫熱情快樂,可不像是缺愛的小孩兒。
他家小錚都做不到的這麼熱情開朗。
“王一城挺能耐的,就他前妻,離開的那個女知青,之前還寫信過來了。還真是讓人看不懂,別看人走了,關係還挺好。”高寧是真的有點看不懂。
作為未婚女青年,沒見過這一齣兒啊。
倒是洪月新琢磨了一下,說:“女知青秋天下鄉的,他們結婚半年,那麼不是相當於他們在那個女知青剛下鄉就結婚了?”
高寧:“是吧,沒多久。不過他們大隊的知青點也是厲害了。您聽過陳文麗吧,就是那個鬧了場,給別的大隊鬧得人仰馬翻那個陳文麗,她就是清水大隊的。”
洪月新聽了沉默一下,突然就笑了出來,意味深長的說:“有點意思。”
洪月新是聰明人,這平時也沒關注,但是高寧這麼一說,她就覺得不對了。
王一城好幾年不再婚,遇到女知青就立刻結婚,一個年輕的姑娘一點也不介意王一城結紮不能再生孩子,還倒貼嫁妝。即便是離開了回城還能保持良好……
她怎麼看這事兒,都覺得不對。
再加上,知青點不是那麼和諧,她隱隱約約,有一種揣測……
不過洪月新倒是沒在高寧面前說什麼,反而是說:“王一城這種性格帶孩子,孩子肯定是高興的。”
“那肯定啊,在我印象裡,從我記事兒開始,我爸就嚴肅著一張臉,也不是說不疼我,但是就不像他那樣。”
“是啊。”
兩個人到了醫院,一起上樓也停止了這個話題,此時陳主任正幫著陪護,不過小高錚已經醒了,他低著頭不知道想什麼,一聽到媽媽回來,趕緊抬頭:“媽!”
洪月新:“吃過晚飯沒有?”
小高錚點頭。
洪月新:“謝謝陳姐。”
陳主任:“謝什麼,應該的,你也挺快的。”
洪月新笑了笑,跟兒子說:“我去了一趟清水大隊,人家幫了你,我過去感謝一下。”
“寶丫他們來救我!”小高錚趕緊說。
洪月新:“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他們都是好孩子,你還疼不疼了?”
小高錚:“有點點,不是很疼。”
他趕緊說:“媽,我知道,我知道是二叔指使他們這麼幹的……”
洪月新摸著孩子的臉,說:“嗯,媽媽知道了。你放心,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以前是我太容忍他們家了,以至於他們蹬鼻子上臉,現在還敢對你下手。這一次,我不會饒了他們。”
小高錚抿著嘴,輕輕點頭。
洪月新想到那家人就犯惡心,說:“你好好休息,過兩天你舅舅和你外婆要來看你。”
小高錚立刻高興起來:“真的嗎?舅舅也回來了嗎?”
洪月新:“當然是真的。”
她說:“等他們來,我們一家子一起出去玩兒,你不是很喜歡動物園麼?我們還一起去。”
小高錚重重點頭,猶豫了一下,又說:“那,能帶寶丫嗎?”
他說:“我這一次也想跟寶丫一起看動物。”
他其實心裡是喜歡熱鬧的,但是表面上為了要面子才嫌棄的,其實啊,他覺得寶丫那樣熱鬧最好玩了。
洪月新挑眉:“當然可以,等他們來了,我們一起去。”
小高錚眼睛彎彎:“真好,我想姥姥了,也想舅舅。”
洪月新:“他們也想你,你姥姥知道你出事兒,當場就昏倒了,不然他們今天就過來了,她要出院才能來。”
小高錚愧疚:“是我不好,聽了壞人的話。”
洪月新搖頭:“不怪你,你是個很好的小孩子,壞的是旁人。不過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兒了。”
洪月新輕輕拍著兒子,眼神銳利。
小高錚:“以後,我再也不會理他們,一點都不會!”
洪月新點頭,她摸著兒子的頭,心裡越發的發狠,以後?不,沒有以後。這些人綁架又企圖拐賣兒童,他們一定要把牢底坐穿。死都要死在裡頭。
誰也別想搶她兒子。
別想。
洪月新攥緊了拳頭,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冷靜:“乖,好好休息,早點養好。寶丫還說要來看你呢。”
小高錚立刻說:“那我在這裡等她!”
他帶了些高興:“我還要邀請她去動物園。”
洪月新笑了:“好!”
第96章洪月新
寂靜的夜。
醫院的夜晚還是挺安靜的,洪月新給兒子定的是雙人病房,現在病房裡就兒子一個人,她則是在另外一張床上休息。不過現在她倒是沒有一點睡意。
她其實也兩天兩宿沒睡了,按理說是很疲憊的,但是卻仍是沒有睡意。
其實這一次的事情不算是複雜,要說起來,甚至算是牽扯了一點點家事,不過那些人既然這麼大膽敢犯法,那麼洪月新一點也不介意送他們進去。
這一次指揮陳三陳五兩個人的,就是小高錚的親二叔。
而陳三陳五的姐妹陳四,她也是小高錚的二嬸。
當年,洪月新讀大學的時候愛上了自己的同學鍾學文,那時的鐘學文勤奮讀書,刻苦正義,雖然有些過分要強,但是明明身處逆境卻努力堅韌。這些都跟洪月新接觸的人截然不同,她也很快的就被他吸引,兩個人很快的談起了戀愛。雖然兩個人不管從家世背景還是性格上截然不同,但是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堅定要跟鍾學文結婚。因此甚至差點跟父母斷絕關係。
當時洪爸就一點也沒看中鍾學文,他認為女兒看走了眼,在他眼裡,鍾學文這個人死讀書,性格也有缺陷,高傲又自負,貪圖享受富貴,人品輕浮。甚至於他找洪月新,也不過就是貪圖他們洪家的條件。
可是就這,他們家多少個人也沒攔住洪月新,那時她真是昏了頭,寧願相信男人也不相信父母的眼光,堅定要結婚。而且大家越是阻攔,她越是覺得這份愛情值得堅守。在她的努力下,兩個人終於結了婚。
可是兩人結婚之後很快的發現了彼此生活上的不適應。洪月新是高幹子弟,鍾學文是來自於臨市下面的小山村,他們的生活習慣就不同,婆家的人上門打秋風還刻薄惡毒,她那個婆婆登門甚至還去偷鄰居的東西,不僅如此,還有更多噁心人的小事兒,幾乎給鄰居得罪了個遍。當然也少不了折騰洪月新這個兒媳婦兒。
不過這些洪月新都儘量磨合忍耐,畢竟那是她丈夫的父母。
可是很快的,洪月新就失望了,因為她發現,她爸的話都在一一應驗。
鍾學文三番兩次的去她孃家,企圖說服她爸給他安排更好的崗位,要知道,鍾學文是大學畢業生,這年頭大學畢業生多少啊,金貴的不得了,已經分配的很不錯了,可是他想要更好。
他覺得自己的能力沒有去更好的單位就是因為洪月新她爸不肯幫忙,不然他早就一飛沖天了。他埋怨同事毫無能力還走向了領導崗位;又埋怨洪月新不肯去孃家服軟為他謀前途,甚至還埋怨洪月新她爸一點也不為女兒著想,是個死板的老古董。
他覺得自己“白娶了”洪月新,不如選擇其他人。
當時洪月新還年輕,根本不像現在,那時她幾乎是因為丈夫的人設崩塌而絕望,在她媽的干涉下,洪月新決定離婚,可是不曾想,就在這節骨眼兒,她有了孩子。
洪月新知道這是鍾學文故意的,但是她不捨得打掉孩子,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可不曾想,人要是不要臉,真是天下無敵,也就在洪月新懷孕生孩子的時候,這人在外面有人了。
這人甚至不是鍾學文後找的,是他的表妹,原來兩人早早的就有那些噁心事兒了,從高中開始,不過為了讓鍾學文找個有錢人家的姑娘,藏著掖著罷了。
鍾家人都知道,並且幫忙隱瞞。
他甚至還給人領回家氣洪月新,言稱洪月新她爸不給他調到好的崗位,他就折騰洪月新。這一次洪月新再要鬧離婚,這人就尋死覓活,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唸書時認識的那個清雋青年骨子裡是這麼噁心。
洪月新覺得,那個時候她真是年輕啊,把能踩的坑都踩了個遍。
就在兩個人鬧離婚的時候,鍾學文跟人偷情被抓,逃跑的時候,踩空從樓上摔了下來。洪月新堪堪從離婚,變成了喪偶。雖然結婚才兩年,但是洪月新噁心死鍾家還有鍾學文了。
正因此,她的兒子根本沒有姓鍾,甚至沒有跟洪月新的姓。
當時她媽媽孃家都在抗戰中死了,一個小輩兒都沒有了,所以洪月新直接讓兒子跟著她媽姓高。小高錚不是跟著爸媽的姓,而是跟著姥姥一個姓。因為在愛情上徹底失望,洪月新寄情於工作,也正是因此,她年紀輕輕就已經做到了副廠長。
她能走到今天,一點也沒靠著家裡的背景,完全是因為她全身心都在工作上。
男人?
她算是看透了,沒有靠得住的,也太會偽裝了。
不過鍾家倒是找她鬧過很多次,洪月新也沒給他們傢什麼面子,根本不理會這家人。因為洪家也不是普通家庭,最終鍾家也沒有佔到什麼便宜,以前是洪月新看著鍾學文面子,但是等看清這個人,她就不會給這家人一分面子。
即便是鍾家兩個老人去世,洪月新都沒讓小高錚去祭拜。
她已經不是還在讀書時候的爛漫少女了,也不管什麼死者為大,她在廠子裡做了多年領導,還是汽修廠這種男人多的廠子,她心硬的跟石頭似的,一點也不會給鍾家面子。
本來雙方已經沒有什麼來往了,但是誰曾想今年她過來籌建分廠擔任副廠長,這家子倒是又冒出來了。其實鍾家不在本縣,是在臨縣,但是就是那麼巧,鍾家老二娶的媳婦兒是本公社的。
鍾老二兩口子領著街溜子陳三陳五直接登門要工作,一開口就是八十個,真是恨不能給他們村的狗都安排進來。洪月新自然不會理會他,直接讓人攆了出去。
鍾家兩口子這些年不被洪月新待見,那是恨透了洪月新,這一次自覺洪月新進入了他們的地盤兒,決定報復洪月新。
鍾老二兩口子倒是狠毒,他們過來的時候碰見了小高錚,立刻就知道孩子就是當媽的軟肋。
畢竟,當媽的就沒有不疼孩子的,他們覺得這才能讓洪月新痛徹心扉。
而且吧,他們賣了孩子不僅能讓洪月新痛苦,還能賺一筆錢。同時,他們掌握著小高錚的行蹤,到時候保不齊還能拿捏洪月新,如果真是有了小高錚的“行蹤”,洪月新還能不拿錢出來買訊息?
不過他們也怕自己出手被抓,所以指使了陳家兩兄弟。這兩個之前沒在洪月新這邊討到好又被小小少年看了笑話,心裡充滿了惡意。
他們自認為是陳四的兄弟,而陳四又是小高錚的二嬸,那他們也算是長輩,可是這孩子竟然沒把他們當回事兒,這哪裡忍得下。他們也沒敢立刻這麼做,是等了幾個月的,以交送小高錚爸爸鍾學文遺物的名頭騙開了他們家的門,打昏了小孩子。
幸好洪月新發現的及時,立刻報警,公安又動作迅速開始嚴查,陳三和陳五帶不走人,只能藏在山上。他們都是本地人,卻不敢給人帶回村裡,他們是二流子,盯著他們的人多,他們只能給人藏起來。
思來想去,就想到山上空置的山神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