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城站在一旁看著,嘴角帶著笑意,
不過實際上他倒是有些神遊太虛了,王一城看著她們化妝,想到了上輩子,其實別看他記得上輩子的事兒,但是卻不太常去回想那些。畢竟,不好的事兒總是回想那不是自虐?
他又不是個腦殘,自然不會這樣做。
不過倒是沒想到,上輩子學的東西,這輩子倒是能用上。
其實王一城上輩子也算是跌宕起伏的一生了。
他活的不算久,死的時候才十七歲,別看他死的早,但是見識多的,經歷多,那是很多人比不了的。他打小兒生活在一個的商戶家庭,算是不上不足,比下有餘。
他家有一間小客棧,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地方,那是頂頂不錯了。
最起碼,能支撐還算是不賴的生活,也能支撐他讀書。
他是家中的長子,不過,卻不是他爹媽最愛的孩子,打從他懂事起,爹媽就對他客氣有餘,親熱不足。才六歲就被送到書院讀書,一旬才能回家一次。
相比於他,兩個弟弟那是被父母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就這,他長到了十一歲,那個時候他最大的煩惱就是爹孃不疼他。可是不管他是表現的好,討好爹孃,還是故意調皮闖禍,招貓逗狗,好像他們都沒有情緒。
不會生氣,也不會高興。
學堂的先生多誇他有天賦,將來走科舉之路必有建樹,爹孃淺淡的笑,喜悅不達眼底。
他故意闖禍,想要讓爹孃關心,招惹是非,可縱然他們心疼賠錢,卻也不會打罵他,只是眼底有厭惡與疏離。
就這樣不悲不喜,宛如外人,有時候等打罵都變成奢求,他真的很絕望。
更絕望的是,親爹找來了。
一切都有了解釋。
他那個時候才知道,他根本不是這家親生的,是他親爹寄養在這裡的,他們開客棧的錢,也是他親爹給的撫養費。他從來不是這家的孩子,他們也沒有把他當一家人。
原來如此。
這一年,他十一歲,他親爹領走了他,而這個親爹,是京中市井間都有些爛名聲的——大太監。
是的,他親爹竟是個太監,進宮之前故意找女人留的後,也就是他,寄養在了曾施過恩的友人家中。現在他接出了他,竟然讓他也進了宮。
現在他也進宮了,他親爹之所以這個時候接出他,就說是“迫不得已”,因為得罪了人,對家就要查到他的底子了,所以他親爹自然不能讓自己斷了後,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七拐八拐走了關係給他弄進宮。
當然了,這種繁殖癌自然不會讓他做一個真太監,那不就絕後了。這人對留後很是執著。而他,才十一歲的年紀,他這個假太監就要在宮中行走。那個時候他真是每天都如履薄冰。
他從一個只憂愁父母愛不愛自己的小富戶小少爺變成了一個看人臉色隨時會死的小太監。
他知道自己是假的,根本不敢想自己被人發現會怎麼死。八百種死法,他都想過,他不想有這樣的結果,他想回家,可是他再也沒有家了。
之前那個,也從來不是他的家。
好在這老傢伙倒是也幹了點人事兒,給他安排在了藏書閣。他剛進宮就是在宮中藏書閣做小太監,那段日子幸好他是去了藏書閣,如果在其他地方必死無疑。
藏書閣人少事少,皇帝皇子都不是好學之人,藏書閣冷冷清清,他的緊張焦慮才沒有被人察覺,慢慢渡過了適應期。他因為自己是個假太監夜不能寐,在這樣戒備森嚴的地方做假太監,他才十一歲,沒給自己嚇死就已經算是他心態好了,那個時候他只有偷偷看書平復心情。他在藏書閣待了三年,陰差陽錯的被調到了貴妃的宮中。
他不是貴妃心腹,是三等小太監。
但是卻也如履薄冰,這在宮中想要立足,除了嘴甜,就得能屈能伸,也得有手藝,這後宮的女人爭奇鬥豔,王一城倒是也學會了不少的手藝。
他能分辨簡單的香料,會幫著主子化妝挑衣,也會簡單精緻的膳食,還有很多零碎小事。技多不壓身,這些沒卵用,但是關鍵時刻保不齊就能讓主子念著點好兒活命。
他也讀過許多書,可是讀書不救命。
這日子雖然不容易,但是也不難。
自從他進宮親爹一直沒跟他來往,這也讓人他心裡沒那麼壓抑,偶爾見面點頭,這老頭對他也很冷漠,王一城在宮中行走,見多了牛鬼蛇神心機盤算,大抵也懂他的心態。
這老傢伙又想要兒子傳宗接代,但是也怕他假太監的事兒東窗事發牽連自己,總之,宮裡沒人知道他們是父子。
他那時最大的願望就是存錢,嘴甜騙賞錢,然後攢著,找機會金蟬脫殼出宮。他又不是真太監,他出了宮,就離開京城,再也不回來這個鬼地方。
天高任鳥飛。
可誰曾想,這他媽錢還沒攢夠,機會還沒找到。
親爹腦殘開始管東廠了。
更操蛋的是,這貨權傾朝野自稱九千歲,越鬧越大,越來越膨脹。
他一點也沒享受到這個親爹有權勢的好處,倒是誅逆賊清君側的時候算上他了。這老傢伙逃跑就逃跑,還非要拽著他一起跑,生死攸關的時刻更是給他推出去了。
就很草!
他被噶了!
王一城回憶起上輩子,覺得自己上輩子真是慘的一批,其實從頭到尾,他都不缺吃穿,也見過好東西,甚至見過九五之尊。但是,鬼他媽才想在宮裡做假太監。
想起來全是眼淚。
那老傢伙親兒子都能推出去擋刀,活該斷子絕孫。
“五哥,五哥?你怎麼了?”
唐可欣看著王一城發呆,搖晃了一下,說:“你看我這畫的怎麼樣?”
王一城終於回神,他看了看二嫂,說:“我覺得二嫂面板比較黑,你唇色淡了一些。”
唐可欣左右端詳:“對啊。”
她又點到手上,給補了一層,果然是重了幾分。
她又端詳了一下,說:“這樣果然不錯。”
王一城點頭,笑著說:“是啊。”
唐可欣拿過鏡子,說:“二嫂你看看。”
陳冬梅:“我的媽呀,這是我啊。”
她覺得自己結婚那天都沒有畫的這麼好看。
唐可欣:“當然是你啊。”
她俏生生的笑了出來,轉頭問:“寶丫,你覺得二伯母好不好看?”
寶丫點頭,小臉兒認真:“好看的。”
她摸摸自己的小臉兒,覺得她可以更好看的,她眼睛黏在口紅上。
唐可欣果斷收起來:“小孩子不能擦。”
寶丫撅撅小嘴兒。
陳冬梅跟飄一樣出了門,很快的回房,此時王一海正在讀書,抓耳撓腮,冷不丁一抬頭:“臥槽!”
他呆呆的看著他媳婦兒,說:“你你你。”
陳冬梅抿著嘴,問:“好看嗎?”
王一海瘋狂的點頭,這要是不好看,還有好看的人嗎?
他結巴:“你你你,你這也太好看了。“
陳冬梅得意的笑,說:“我要是長得不好看,你能相中我?”
王一海:“嘿嘿,我就知道你跟仙女兒一樣。”
陳冬梅:“那當然,我平時就是不打扮,我要是打扮起來,那可是很美的。”
“媳婦兒……”王一海有點心猿意馬。
陳冬梅卻堅定:“你好好看書,我出去轉轉。”
這老夫老妻,打扮的好看自然不是給自己男人看的,她必須得去小姐妹哪兒顯擺,必須的。她咳嗽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飛快的出門。
王一海:“媳婦兒……”
人,走了,如同一陣風。
王一海:“我的眼光,果然最好。”
陳冬梅覺得,可不能告訴別人這是唐可欣畫的,不然的話大家都來找她化妝,那麼比過了自己怎麼辦?那可不行。
她啊,必須是全村最美的。
什麼村花兒,那小姑娘能有她有風韻?
陳冬梅得意洋洋,直奔自己老姐妹。
呵呵呵,等會兒回孃家一趟,算一算也不是很遠,孃家那邊,也得顯擺到。
不然他們都不知道,她陳冬梅就是村裡一枝花。
陳冬梅的心情,那簡直是賊棒!
反正就是最快樂。
她這很快的出門,唐可欣唸叨:“我倒是可以再給別人畫一畫,練練手。”
王一城:“行啊。你自己高興就好。”
唐可欣好奇的問:“你怎麼那麼厲害啊,這個都會?”
王一城笑:“我也是看喜娘畫了幾次,我這人學東西快,所以看了就懂了。”
唐可欣:“真厲害,你真的好棒啊。”
王一城:“那怎麼是呢,我倒是覺得你很棒,我一說就懂。”
寶丫撐著下巴,說:“你們好能互相吹捧哦。”
王一城和唐可欣相視一眼,哈哈大笑,笑夠了,唐可欣說:“走,寶丫,我領你出去玩兒。你爸也得看書了。”
寶丫問:“那唐姐姐你不看書嗎?”
唐可欣:“我覺得不會帶我們知青的。”
王一城:“那也看一看唄,也許就帶了呢。”
唐可欣:“也對哦。”
他們很快的坐在了一起,王一城:“等桌子做好就有桌子用了。”
“唐可欣,唐可欣在家嗎?”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唐可欣疑惑的往外看,很快的趿拉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