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是一天不瞎跑,就覺得屁股刺撓。
這幹活兒的時候倒是懶得腚都帶不動,真是個臭小子。
王一城:“我去找保叔,我想弄點木頭給寶丫做個桌子再做個箱子,先頭兒就想做箱子了,結果一拖二拖的,磨蹭到現在。弄個箱子給寶丫裝她的那些破爛兒。”
寶丫聽見立刻叉腰:“我的東西不是破爛兒!”
她脆生生的:“我的東西都是好東西!是寶貝!”
王一城笑:“好好好,你的都是寶貝,你看你,還急了。”
寶丫:“我沒急。”
王一城揉了一下她的腦袋,說:“你自己梳的辮子嗎?歪七扭八的,一般般。”
剛一說完,瞬間感覺到了死亡凝視。
王一城:“……”
他緩緩回頭,看到老孃不滿意的臉,他立刻說:“這梳的太好了,看著特別俏皮可愛,真是太適合我們寶丫了。”
寶丫眨巴大眼睛,看看爸爸,又看看奶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田巧花:“行了,你少裝了,我還不知道你?”
她說:“你來給我打下手。”
王一城:“好嘞。”
他麻溜兒的跟上去,不知道鼓搗了什麼,塞進了田巧花的嘴裡,田巧花:“唔。”
王一城得意:“我好吧,好吃不?”
田巧花驚訝:“肉?”
王一城:“錯,是肉乾。”
田巧花:“……”
那還不是肉?
你多說一個字兒就很了不起?
不過田巧花倒是挺高興的,這可不是因為吃肉高興,而是因為這是兒子偷偷給的。這事兒吧,不在乎多少,就是覺得自己被重視,歲數大了,難免如此。
田巧花嘴上不說好聽的,但是人倒是挺高興,眉眼都柔和了。
田巧花叮叮咚咚的做上午飯,雖說是大家都睡得晚,但是還是會餓的,上午該起的倒是都起了,王一林把媳婦兒那份兒端回去,他媳婦兒還得休養呢。
王一城倒是不管他三哥咋的,穿著大衣,嚴嚴實實的領著媳婦兒和閨女出門,他載著唐可欣,唐可欣抱著寶丫,寶丫緊緊的摟住唐可欣的脖子,一溜煙兒,出發!
紹勇羨慕的不行,說:“爸,你啥時候領我去公社啊?”
王一海:“你去公社幹啥?大冷天在家裡待著多好,你還是年紀小,不懂在家的好。這大冷天舒舒服服的貓冬最好了。”
紹勇不服氣的嘟嘴,哼了一聲,抱著新的冰車出門,這是寶丫借給他的。他們是最好的好朋友。這冬天裡不管多冷,也不耽誤小崽子們出去玩兒,倒是大人冬天裡也有冬天的忙碌,男同志少不得要隔三差五的出門撿柴,這算是輕鬆的活兒了。倒是女同志們更忙,開春之後就要下地幹活兒,冬天裡看起來就洗衣做飯,可實際上活可不少,特別是家裡孩子多,這衣服的縫縫補補修修改改的,就得一天天忙活呢。
要說為啥唐可欣也不怎麼幹家裡活兒,他們老五那一房都是王一城再幹,可是家裡沒人說話呢,就是因為這個。這一冬天,唐可欣孩子婚事挺忙活的,給田巧花做衣服,給王一城織毛衣,還有給寶丫做內衣,改衣服,舊毛衣也要翻新。
這些個瑣碎的活兒真真兒是一點也不少,家裡縫紉機都比人忙活。
這兩三個月她可真是沒少忙活,誰說家裡的活兒不是活兒了,一樣不少的。
唐可欣不是北方人,他們那邊也冷,但是跟東北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這邊的風可真是能給人送走,大雪封門也不是瞎話兒,她特別不習慣,這一個冬天出門的次數也不太多,就連來供銷社也沒什麼精神頭。
有時候唐家的包裹來,都是王一城來取的,唐可欣是真的不樂意出門,不過今天還是跟著一起出來了,雖然不愛出門,但是人也不能總是在屋裡憋著。
別看今天還沒出正月,但是供銷社之類的都是開著門的,現在講究的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就連大年初一都是開門的。王一城領著唐可欣一起來廢品收購站,寶丫雖然才來過一次,但是還挺熟門熟路的,一進院子就叫:“保爺爺,保爺爺我來啦!”
兇惡老頭兒抄著手開門,笑容“可怕”,他說:“寶丫啊,進來。”
“爺爺過年好。”
“保叔過年好。”
拜個往年也是拜年。
保叔給他們都抓了糖,寶丫揣起來,拍著兜兜說:“謝謝保爺爺。”
保叔:“這謝啥啊。”
他笑了出來,不過這人不笑更好點,一笑真真兒嚇人。
他說:“你們中午在這兒吃,我弄了好東西。”
王一城樂呵:“啥啊?那可好。”
雖然他家吃兩頓飯,但是肚子沒底兒啊,吃多少都能吃下。
保叔:“我年前進了一趟山,打了一隻傻狍子。”
語氣很是淡定。
王一城:“……”
他豎起大拇指:“牛逼。”
保叔:“我可是獵戶出身的,就算是這些年過去了,也沒說荒廢了,你以為我都跟你家似的,一個個的都不行。這就斷了獵戶的傳承了。”
王一城:“您看您,那我姥爺去世的時候我們都小啊。”
他直接盤腿兒坐在椅子上:“再說那玩意兒也不安全啊,不上山也沒啥。”
保叔:“你藉口倒是不少。”
王一城:“哎呀。您看您,事兒真多,喏。既然您有肉,我也沒空手。”
他解開大棉襖,從裡面兜裡掏出兩瓶酒,說:“看,怎麼樣?我也給您帶酒了呢。”
保叔立刻眉開眼笑,他這人不好別的,不喜歡女人不講究穿衣拾掇不講究生活,就是好個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肉配小酒,越喝越有。
“你這不錯!”
他立刻眉開眼笑的接過去,說:“哎呦,咱這邊沒有這個酒。”
王一城:“那可不。”
他得意:“我岳父寄來的,我藏起來了,沒敢拿出來。不然我媽可不能讓我拿出門。”
保叔點頭:“是了是了,你媽是這樣的性格。”
他趕緊收起來,高興:“這可是便宜我了。”
王一城:“我們不白吃你的肉吧?”
保叔斜楞他一眼,說:“你來給我送酒就對了,我還真有好事兒告訴你。你這要不來,我今明兒也得回村一趟找你。”
王一城眼睛一亮:“好事兒?”
保叔點頭:“真的大好事兒,鎮裡要招工。”
王一城懶洋洋的癱在椅子上,跟沒骨頭一樣,也不震驚,就問:“哪個單位啊?要農村戶口不?”
這人就屬於要飯吃還嫌棄涼,賊拉不是個東西。
保叔覺得幸好這小子不是自己兒子,不然一天打三遍兒,能氣死,那白頭髮都能滋啦滋啦的冒。
保叔看著唐可欣有點拘謹,說:“小五子媳婦兒你領著寶丫去大院兒轉轉吧,看看有沒有小孩子能玩兒的,年前那般癟犢子到處鬧事兒,又折騰了好幾家,弄了不少的廢品過來,你們去看看吧。”
寶丫:“好~”
上一次找到的小生肖,她好喜歡的呀。
唐可欣:“走,我領你去。”
“東西都亂堆放的,你們小心點。”
“知道了保叔。”
唐可欣領著寶丫出門,保叔坐了下來,說:“咱們公社要建一個機修廠,省城機修廠要在這邊建一個分廠,有好幾個選擇,去年就已經考察好幾次了,現在是徹底敲定了,就在咱們公社。”
王一城這下子倒是坐直了,說:“咱們公社領導有點能耐啊。”
保叔:“咱們公社一把手就是省城調過來的,那肯定門路更多,說是跟省機修廠那邊領導是舊相識。一聽說那邊要建分廠,跑了好多次走門路呢。這又不違反原則,在哪兒建都是建,肯定是要爭取的。這對咱們公社可是個大大的好事兒。不僅會招工,也能帶動本地的稅收啊。要不說人還是得有門路,那我要是門路多,也不能打聽到這麼隱秘的訊息啊。”
他有點得意了。
王一城再次豎起大拇指:“您厲害。”
他想著機修廠,不禁就想到了大年初一那天晚上的小轎車。他抿抿嘴,嗯,好在他沒靠近,總覺得十有八-九跟那個有關係了。同樣是省城機修廠。
不過他倒是面不改色的繼續問:“保叔,那他們怎麼個招工方式啊?”
保叔翻白眼:“你當我是公社書記啊,我能知道這麼多?我就是聽說有招工,不過這一次不要求城鎮戶口,這個我是聽說了的。學歷上面我就不太曉得了,估摸著學歷還是有要求的。但是肯定不能只要高中畢業生啊,光是要高中畢業生,那麼卡的就太嚴格了,有些想進的進不去咋整?我跟你講,我就把話撂在這兒,咱們公社往前五年往後五年,肯定不能再有這麼大規模的招工了。這不是新建廠子,哪可能這麼招工啊,這就是個機會了。你得抓住了。我覺得你應該能報上名,所以啊,你還是回家趕緊看書。”
王一城:“是考試?”
保叔:“那你以為呢?不考試哪有規矩?聽說這是新來的女廠長和咱公社書記一起定下來的。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王一城更驚訝了:“女廠長啊?”
保叔點頭:“可不,厲害吧,聽說還挺年輕的。是省機修廠的副廠長,調過來做一把手兒了。”
王一城:“厲害。”
他感嘆:“您老也厲害啊,這麼大的事兒你都打聽到了。”
保叔:“我這在公社也幹了十幾二十年了,還能沒幾個說得上話的老朋友?你可不能小看我們這老菜幫子。我們多少也有點門路,不過你也別指望我早知道多少,估計也快公佈了,等這訊息公佈出來,應該很快就會考試。人家訊息靈通的知道的早的,早就開始複習了。你這已經是完了,回家再看看書。”
王一城:“行,保叔您是這個,我這多虧了有您,不然我哪兒能知道這種訊息。”
保叔:“少給我來那個秧歌戲,你早知道這麼幾天就多看看書,沒事兒別瞎跑,這工作也別嫌東嫌西。咱們農村人有個工作就不錯了,你屁事兒別那麼多。你有了工資,這日子才能過的好一點。”
王一城:“知道知道。”
王一城確實挑三揀四屁事兒多。但是卻也知道,保叔有句話說得對,這公社能有這樣的招工,那真是太難太難了,這樣的機會如果不把握住,以後可真是別想有更好的機會了。
除非是新建工廠,不然哪可能這樣大面積招工,一個半個的工作崗位,那都是不少錢才能拿下的。
這種要靠考試的,真是少有了。
王一城:“保叔,那就建廠會建在哪兒啊?”
保叔:“這個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