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珣:。
青衡:(試探)要不殿下還是給個名分吧,良媛?良娣?
寧珣:不妥。
青衡:(深呼吸)還好還是理智的……
寧珣:太委屈她了。
青衡:?
寧珣:而且她還沒同意。
青衡:一……廂情願?
寧珣:兩情相悅,不過她還沒承認而已。
青衡:6
寧珣:她給沈澈辦事兒,到底是想要什麼?想要什麼我沒有?
沈澈:哦,她想要的是我。
寧珣:???
寧珣:不,她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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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於是她搭上他遞過來的手,極其自然地應了一聲:“郎君。”◎
一年過去,護國寺依舊香火鼎盛。
銜池是帶了蟬衣一同來的,剛住進來這天要準備的多一些,蟬衣做事利索,見她總躍躍欲試地想幫忙,乾脆將她推了出去:“姑娘還是出去逛兩圈吧,好不容易出來,看看風景也好。”
銜池被她推出門,裹了裹身上披風,毫不遲疑地向一個方向走去。
正合她意。
池清萱被送來了護國寺後,便沒了訊息。她也不知道沈澈送那尊翡翠玉佛去池家時,是用的什麼藉口。
她得去見池清萱一面,好確認些東西。
池清萱本也常來,因此有住慣了的寮房,銜池去年來的時候便是住在那兒。
她找過去時,屋裡房門半掩,檀香燃著,白煙絲絲繞繞,香氣濃郁。
池清萱跪坐在一尊翡翠佛像前,閉目捻著佛珠,口中唸唸有詞。
寮房簡樸,窗子上是糊的窗紙,日光透進來便會昏暗一些。
但那尊翡翠佛像通身剔透,置於窗前,只借一線日光,便散出溫和光暈,將佛前跪坐的孱弱身軀籠在邊緣。
玉佛高坐蓮臺,垂眸望向世間,目露悲憫。
銜池步子稍稍一頓,在門前站定,抬手輕敲了兩下。
池清萱聞聲睜開雙眼,看見她時顯然怔了怔,又往她身後看了一眼。
銜池走進來,順手將門闔上,“姊姊。”
她話音一落,便見池清萱慢慢紅了眼,撐著一旁的矮几站起來,急切走到她身前,抓住她胳膊前後看了看,“一年不見,妹妹受苦了。”
又怕說錯話似的看了眼門外:“只有妹妹自己麼?這裡說話可方便?”
銜池順勢攙著她去坐下,而後不動聲色地退開一些:“我來替太子殿下求護身符,知道姊姊常來,便自己找過來,想著碰碰運氣。”
“瞧著都瘦了。”池清萱看著她,滿眼心疼:“你在東宮,過得可還好?我聽人說,太子對你很是上心。”
銜池垂眸看著她腕間佛珠。
池清萱這樣反應,想必是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撞破了她和熙寧郡主那番談話。
這樣也好,維繫著表面上的親密,她私下的動作便不會太過火。
再說沈澈自從上次那回後,對娘看得也嚴,剛好不會給池清萱可乘之機。
銜池心裡有數,點了點頭,“還好。”
見她不願多說,池清萱以為是提了她的傷心事——也是,被傾慕之人送去他人枕蓆,料是誰都說不上過得好。
於是她主動提起沈澈來,“沈世子請了這尊翡翠佛像給父親,說是可佑得官運亨通,只是還需家人日夜祝禱,我索性就住了進來。”
“一直到年前,我都住這兒。你若得空,隨時可以來找我說說話。”
她說話時視線一錯不錯地望著銜池,似是溫柔安撫。
銜池在心裡冷笑了一聲,官運亨通,繞了半天,沈澈這是敲打的池立誠。
池清萱的話乍一聽句句皆是關懷,可仔細想想,又像是句句都在刺探。
刺探太子對她是否真如傳言一般,刺探她如今行事是否自由,刺探那尊佛像背後有沒有她推波助瀾。
“是世子所贈?”銜池抬頭看了那佛像一眼,像模像樣地合十雙手拜了拜,“我不能在父親身邊盡孝,勞姊姊受累了。”
銜池餘光看著她的視線從自己身上離開,才重新轉向她,神情落寞:“離了家以後,身邊也沒有能說話的人,我也想同姊姊多說幾句。可惜我身上限制頗多,今日來見姊姊已是不妥,若非掛念太久,本不該這麼冒險的。”
“也是,你的處境我也明白,還是小心為上。”池清萱不漏痕跡地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手,“對了,你娘一切都好,你可以放心。在來這兒之前,我還常去看她呢。”
銜池朝她道了謝,要走之前,池清萱又塞給她一隻護身符,道了一聲:“歲歲平安。”
銜池步子一頓。
她在銜池身後,柔聲細語道:“妹妹再忍忍,既然沒有旁的法子,不如就多配合著沈世子些,如此便能早日回來。沈世子既然有意,必不會虧待了妹妹,屆時還能將宋夫人一道接過去,也算了卻妹妹的心事。”
“即便妹妹有旁的打算,那麼大的功勞在身,同父親他們好好商量一番,哪有什麼行不通的?妹妹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銜池笑了一聲,擺擺手走出去。
拿著護身符回自己那間寮房時,蟬衣已經收拾妥當,見她回來,歡天喜地迎上來,一眼便看見了她手裡的護身符:“姑娘這是去哪了?”
銜池隨手遞給她,“遇到一個阿姊,說我閤眼緣,便贈我了。”
蟬衣向來心大,沒去細究,“這是好事,奴婢給姑娘戴上吧。”
說著便要給她繫腰上。
話都說到了這兒,她再攔似乎不合情理,銜池彆扭了一下,還是任由蟬衣給自己繫上了。
寮房陳設簡單,前後兩張床榻,蟬衣歇在外頭那張。
銜池翻了兩次身,一點睡意都沒有——許是深秋時節,寮房裡有些冷了。
也許是她已經習慣了榻上有另外一個人的溫度。
聽到她動靜,蟬衣支起身,揉了揉眼睛問她:“姑娘怎麼還不睡?”
銜池默了默,突然莫名有些疲憊。
她不想見池清萱,可又不得不見,不想同池清萱虛與委蛇,可那些話她又不得不說。
原來跟旁人做戲,和跟寧珣做戲是不一樣的。
“姑娘?”
銜池轉了個身,面對著蟬衣的方向,忽地問她:“蟬衣你說,如果兩面都是山崖,懸了一根細繩在中間。你在上頭走,走得久了,眼花了,看不清細繩在哪兒,也不知道它還在不在腳下,甚至分不清這根繩到底存不存在,是真是假,怎麼辦?”
蟬衣有些莫名其妙:“姑娘這話說的,那繩若不在腳下,人不就掉下去了嗎?”
“等到掉下去了,不就晚了麼?”
蟬衣被她問住,支吾半天,憋出一句:“都到山崖中間了,那也總不能不走了吧?”
銜池輕輕笑了一聲,“說的也是。”
蟬衣試著提議:“要不然就……順著來路走回去?”
她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走已經走過的路,總會輕鬆得多。”
銜池不再說話。
這兩日她不是沒有想過旁的可能。
譬如一心一意為二皇子做事,她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只要能護住娘,事成之後,也便能想辦法從京城脫身。
沈澈必然捨不得他的功業,只要她和娘逃出京城,天大地大,何處去不得?
旁的事兒,就都不要去管了。
可她不過這樣草草一想,便覺心口一窒。
轉眼就已經在寺裡住了三天,銜池替宋弄影求的護身符求成了,轉而真開始替寧珣去求。
這日午後,銜池說要出去消消食,自己逛兩圈,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西北邊那幾處荒廢下來的佛堂。
白日裡看,佛堂盡顯荒涼,風過草伏,比之月夜下少了幾分詭譎的靜謐。
門沒有完全闔上,中間一道三寸長的縫隙,可以窺見裡頭端坐木製蓮臺上的金身佛像。
佛法莊嚴,即便蒙了塵也叫人下意識地不敢直視。銜池抬頭,恍惚間似乎看到了月夜下那個戴了半張銀面具的身影驀然轉身,同她遙遙相望。
她腳步一轉,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她可沒忘,那一夜她來這兒,本是要找東西的。不過被寧珣那麼一打岔,後來便再沒有機會獨自過來。
機會難得,她沒遲疑,直接從箱櫃開始翻找。
已經泛黃的經書卷軸倒是找出了一堆。
找了一陣兒,她起身扶著矮櫃短暫休息,卻覺有什麼拽了拽她。
銜池低頭去看,正看見一隻枯槁的手,扯下了她腰上那隻護身符。
驚呼還悶在喉嚨裡,她一手按住矮櫃,利落從上頭翻過去,跳到矮櫃後面,剛落地便折身拿起一盞銅燭臺,指著那隻手的方向往後退。
正是這時,櫃門“咯吱”響了兩聲,有人從矮櫃裡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