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司業被調侃也不惱,只是無奈的笑了笑。
蕭念織挨著於姑姑坐下,廚娘配合婢女給三個人盛了飯。
於姑姑和蕭司業都不是那種,吃飯都需要張嘴等著喂,等著人伺候的。
所以,盛好飯,接下來就是自己動手,廚娘退回去忙莊子這邊長工他們的午飯,婢女退到一邊侯著。
於姑姑飲食偏好甜口,喜歡吃青菜之類的素食。
肉類也能吃,就是沒那麼喜歡罷了。
只不過,這次,她先下手的是……
糖醋里脊。
早在聞到它散發出來的酸酸甜甜的香味之時,於姑姑就動了心思。
蕭司業吃東西口重一些,所以他第一筷子衝著蔥油炒雞去了。
濃油赤醬的顏色,配著醇厚的香味兒,還沒開吃,蕭司業就已經感覺到它的獨特味道了。
輕輕咬一口,飽滿濃稠的湯汁鮮香濃厚,它將雞肉層層包裹,寸寸入侵,努力把雞肉的每一寸,都沾染上獨屬於它的味道與濃香。
慢慢咀嚼,蕭司業發現,這雞肉軟嫩鮮香,不像他平時吃的那些,大部分都是乾柴的。
他對吃食不挑,但是此時也覺得,這個雞肉,很不一樣,肉嫩味鮮,回味無窮。
蕭司業忍不住點點頭,正欲誇讚一句,抬頭就看到,於姑姑難得不顧形象的眯著眼睛,似是在回味她之前嚥下去的那口美食。
對了,於姑姑吃的是什麼來著?
那道酸酸甜甜的?
說實話,蕭司業不太喜歡這種口味的東西,但是出於好奇,他還是夾了一筷子
糖醋里脊的湯汁調的更為黏稠,飽滿又晶瑩的掛在切得粗細均勻,又掛糊過油的肉條上。
橘紅的色澤,透著獨屬於美食的晶亮。
不吃只看,就能被這道美食給誘惑到。
蕭司業輕輕的放到嘴裡,先感覺到的,自然是酸甜的掛汁味道,甜中透著些微的酸意,甜佔主,酸為輔,兩相配合,碰撞出來的火花,鮮香甘甜,又夾雜著淺淺的酸。
被掛汁包裹的肉條,外表裹了蛋液和澱粉,之後又過了油,但是咬下去,口感軟嫩,餘香綿延。
腥味兒已經被完整的去除,只剩下獨屬於肉類的濃香,慢慢入侵口腔的每一寸,霸道的留下它的足跡。
一口糖醋里脊下肚,蕭司業似乎明白了,於姑姑為什麼會不顧形象,享受的眯著眼睛了。
他都忍不住眯著眼睛,險些輕哼出聲了。
從前,蕭司業對於食物的要求是:吃飽就行。
但是現在,他似乎明白了,像是魏王之流,那些美食愛好者的心思。
就像是他在學業上,有更高的追求一樣。
美食的邊境,同樣高遠,值得追求!
想明白之後,蕭司業覺得自己堵滯多年的思路,似乎都跟著豁然開朗一般,他長舒一口氣,看了一眼坐在於姑姑身邊,乖巧吃飯的小姑娘,忍不住抬手虛虛的摸了一下她的頭:“想想這手藝,確實不錯。”
於姑姑已經嚐了一口家常青菜,清新爽口,完美的沖淡了桌上其他幾道葷菜帶來的,感官上的油膩感。
這會兒,她正把筷子伸向紅燒魚。
雖然沒有婢女幫著佈菜,但是三個人都備了公筷。
公筷夾到盤子裡,吃的時候用自己的筷子。
紅燒的菜品,多是濃油赤醬的代表。
色澤濃厚勾人,味道鮮香霸道。
於姑姑之所以把它放到最後,是因為……
鯉魚的刺好多,好煩啊!
聽了蕭司業的話,於姑姑笑了笑:“對比之下,咱們食堂的飯菜啊,就跟泔水似的。”
一聽這話,蕭司業忙擺了擺手:“啊……不至於,不至於。”
不管怎麼樣,也都是練過的廚師,手藝也還行。
就是什麼東西吃久了也會厭,而且國子監在伙食方面的預算,也是有限,不可能頓頓大魚大肉的。
像是羊肉,一個月就吃兩到三回。
雞肉之類的相對便宜,還能多吃一點。
油水不少,但是葷腥不多,吃久了,大家自然是有意見的。
見蕭司業不服輸,於姑姑點了點那道家常青菜:“你嚐嚐看,同樣是素菜,想想做的什麼樣,食堂做的什麼樣?”
蕭司業不好意思的夾了一口,爽滑清脆,蔬菜的清香與油脂完美結合之後,迸發出來的香味兒,像是眷戀著唇齒,久久不散。
確實不同!
蕭司業吃完之後,瞳孔地震了一下。
看他如此,於姑姑不客氣的笑了笑。
不過她也知道,食堂那幾個大廚,也都是各家走關係進來的,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倒不是說,他們在國子監當大廚,能撈到什麼油水。
大廚的工錢都是固定的,採買的事情,有單獨的人負責。
只不過,在書院食堂工作,面子上好看,說出去好聽罷了。
於姑姑沒多調侃,蕭司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過頭聲音溫和的跟蕭念織說話:“想想要去食堂鍛鍊一下嗎?”
這如果放在從前,蕭念織可能還需要考慮一下。
畢竟如今的工作太爽了!
但是盧景元這個渣男的出現,讓蕭念織有了很多緊迫感。
人生只是鹹魚怕是不行,得有本事之後,再鹹魚,才算是安全。
像是於姑姑這樣的。
所以,如今蕭司業問起來,她乖巧的點點頭:“要不,我去試試?”
聽蕭念織應下了,蕭司業又開始憂心,小姑娘累著怎麼辦?食堂油煙那麼大,嗆著怎麼辦?
不想還好,一想就忍不住猶豫了。
於姑姑在旁邊看明白了他的憂心,想了想提了建議:“要不讓想想先跟著富嬸子他們,做做宵夜,人少活不多,還能收錢,比白日裡可是輕鬆多了。”
極擅長摸魚划水的於姑姑表示:沒有人比我更懂怎麼樣偷懶,還能揚名!
聽了這話,蕭司業眼睛亮了亮:“這個主意好啊!”
感嘆一聲之後,蕭司業又看向蕭念織:“崔嬸子她們人都挺好的,你嘴甜機靈一些,她們肯定願意照拂著你,晚上有她們看著護著的,我跟你姑姑也能稍稍放心。做宵夜的時候,看著收錢,別太離譜就行,少了什麼,缺了什麼,跟大伯說,大伯給你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