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州苦寒,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今的知府,還是多年之前,因為過於耿直剛正,腦子不會轉彎,情商也不高,被人設計過來的。
這麼多年……
留在北州,似是被遺忘了一般。
甚至陛下都不需要他折騰著回京述職。
一應的述職資訊,直接送幾封信就可以解決的。
陛下並不介意。
北州知府也已經習慣了。
原本他還以為,這輩子就老死在北州了。
最多就是老到走不動,幹不了話的時候,陛下想起來,再往這邊配一個知府,然後他還可以回京城去養老。
結果……
一群土著打了進來。
騎著不知道是馬還是鹿的,一路南下,掠過中間冰雪寒霜之地,直接衝到了府城。
知府組織府衙的兵力以及百姓進行了一次簡單又草率的抵抗。
結果,死傷無數。
知府最後還是被家裡人以及衙役護著,這才往南逃了逃。
退到最近的慶州,兩州的人手聯合在一起,這才勉強抵住了那些人高馬大之敵的攻勢。
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那肯定是要報到朝廷。
而且,還得快馬加鞭,早點報過去!
陛下剛準了蕭念織的假,後腳就收到這個訊息。
收到訊息的時候,陛下的頭突突的疼。
他受不住的按了按頭,恍惚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
啊,對對對,他還在北境之地,還有幾個州呢。
雖然冷,但是到底是自己的領土。
十分方便用來流放罪臣。
雖然那地方風寒天冷,不受待見。
但是,那也是大晉的地盤,說什麼也不可能讓給其他人的。
而且,他最近心情不好,打個仗是很正常的吧?
就是,一群土著,那是什麼東西?
看看這兩州知府合力寫的戰報裡說的,什麼白毛,綠眼睛的……
一個個長得跟熊似的?
騎的還是牛馬?
牛和馬雜交生的嗎?
陛下先是發作了一番兩州知府,然後又把重要的朝臣召進宮來,說了一下這件事情。
武將自然是積極的表示:他們可以,他們要上!
文臣一個個還在猶豫。
看著這一幕,陛下的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
「猶豫什麼?怕朕讓你上戰場嗎?」
「你看看吳卿,人家第一時間就站出來了,你們在做什麼?」
「拿著朕的俸祿,天天干的丟人的事情,對得起朕嗎?」
「是九族安生了?」
……
朝臣自然是知道,陛下最近的火氣不小。
所以,捱罵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不怕捱罵,他們就怕陛下晚年昏頭,也效仿先帝那樣。
先帝晚年最費什麼?
剛正耿直之臣。
倒不至於說,直接就殺了。
但是貶官流放什麼的,對於很多人來說,這輩子已經完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
就看命怎麼樣了。
新帝上位,如果能想起他們,或許他們還有回去的可能。
如果忘了,那這輩子就完了。
如今陛下的樣子,頗有先帝晚年那味兒了。
朝臣真正擔心的其實是這個。
蕭念織夾在一眾朝臣之間,瑟瑟發抖
。
陛下用實際行動,向蕭念織展現了一下,先帝的晚年有多瘋。
雖然,蕭念織並不想知道就是了。
但是,如今直接走,顯然不太好。
所以,就老實的聽著吧。
那還能怎麼辦呢?
陛下沒讓她退下,就看著唄。
陛下把文臣好一通罵。
文臣無法,又開始變著法的說了一下,北州如果要反擊,要怎麼怎麼樣。
因為之前沒打過,又是各種牛馬,綠眼睛巨人的。
所以,沒經驗怎麼辦?
那就亂拳打死老師傅,直接老帶新,老將壓鎮,新將衝鋒。
說不定有奇效呢!
這些提議,倒是勉強沖淡了陛下的怒火。
而且,陛下發作之後,心情也順暢了不少。
所以,很快也能冷靜下來,開始研究一下,這個要怎麼反擊?
不能因為北州冷,就不要它吧?
疆土打下來的時候,費勁巴拉的。
讓出去的時候,就這麼痛快了?
怎麼?
朕的江山,你們覺得來得太容易,所以說讓就讓出去了?
陛下火氣上頭,只恨不得自己親征。
後來想了想,又算了。
他養尊處優多年,還真上不了戰場。
而且,北州那個苦寒風霜之地,他也受不了那樣的環境。
說不定還沒到,就得了幾場風寒。
萬一哪場風寒再要了他的命……
嘶!
想到這種可能,陛下臉又黑了。
朝臣:?
不是,不是已經哄好了嗎?
這怎麼又生氣了?
先帝那個時候,這麼難哄的嗎?
朝臣中自然有歷經兩朝之人,雖然不好妄議先帝之事……
但是,陛下如今的這個精神狀態,跟先帝晚年,真的有點像!
嗚嗚!
他們又要經歷先帝晚年的那種情況了嗎?
天天夾著屁股和小命上朝。
這日子……
苦哇,什麼時候到個頭啊?
什麼時候是個頭,蕭念織不知道。
蕭念織只知道,一應事宜商量好,已經是下午了。
朝臣們散開之後,她被留下來了。
蕭念織:……!
別這樣,她害怕!
她倒是不擔心,陛下會對她行什麼不軌之事。
畢竟,陛下後宮,環肥燕瘦,漂亮又貼心的后妃可是有不少。
比蕭念織年紀小的都有。
所以,圖她這張臉?
為了這個,跟弟弟反目,倒也沒必要,還會惹太后不滿。
但是,陛下如今的這個精神狀態,真的嚇人!
陛下留下蕭念織,確實沒什麼香豔的心思。
雖然初見蕭念織的時候,陛下也感覺到了驚豔。
但是……
誠如蕭念織心中想的那樣,他後宮美人那麼多,甚至只要他想,還可以從民間再徵集美人入宮。
所以,蕭念織這麼顆嫩豆芽,還真不夠他看的。
而且,相比後宮,蕭念織有更好的去處,陛下哪怕是昏了頭,最多就是發發脾氣,還真不會浪費人才了。
這次將蕭念織留下來,不過就是心中懷著一絲期待,一絲忐忑。
等朝臣離開,陛下又讓宮人內侍退下,只留下全德大總管立於一側。
對方存在感特別低,蕭念織眼角的餘光掃到,才能注意到那裡站著一個人。
對方似乎跟柱子融為一體了。
蕭念織想,人家能混到這個身份地位,自然是有一些獨到的本事的。
大殿裡空下來,沒有其他人了。
陛下沉默許久,這才彎下腰,壓低了聲音問:「你……曾經看到過的那本書上,可有寫長生之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