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臺聯盟推進集團生產的鐵機士越野車,設計上限可載七人,外形威武,效能出眾,結實耐用,而且還預留了不少改進空間,確實算得上是全地形越野車中的的頂級品。只是, 大家卻真的沒聽說過,這玩意還會爬的。
它確實是爬進來的。本來還算端正的車輛地盤上,不知道為何長出了多地形特種戰車一樣的液壓機械臂,就這樣咣呲咣呲地出現在了通道出口。咋一看,還以為是一頭大號的寄居蟹把整臺車子當做了自己的移動小別墅呢。
這場著實有點詭異,亞修和泰娜不由得面面相覷, 不由自主地又後退了一步。
“這……好像也挺好的!至少我們不用自己再跑一趟了。”亞修說。
“確, 確實!現在外面還在打仗, 要是跑出去找無人機,說不定是會被捲入戰鬥的,那問題可就嚴重了。”泰娜也道。
“可,可不是嗎?”
遊俠先生和記者小姐對視了一眼,啊哈哈地乾笑了幾聲,彼此卻都能從對方眼中的倒影看到自己尷尬而僵硬的表情,於是便更加尷尬了。沒辦法,目前的故事展開確實是大大地超出了他們的預料,他們一時間已經實在是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表情了。
“話,話又說回來了,鐵機士有這樣的功能嗎?”
“不知道!我是個記者,不是什麼機械專家。”
“你,你不是有理工科學位和工程師執照嗎?”
“我說的是,想要繼承家業的才會去考。我大學的時候讀的可是古典文學和傳媒,像是準備繼承家業的樣子嗎?”泰娜·摩恩小姐攤開了手:“反正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算上同輩的堂親就有十幾個了嘛。”
她一邊說著, 一邊從自己的腰包中摸出了光劍的劍柄,開啟了綠色的光刃。
記者小姐似乎感受到了亞修正在用微妙的目光看著自己,便理所當然地道:“我一個調查記者, 出門在外總是會遇到危險的, 帶上一柄光劍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沒什麼問題。反正光劍作為這個宇宙中最常見的超凡兵器,據說流入黑市的都是四位數。一個記者手裡拿著一件,好像也是很合理的。
於是乎,亞修也拔劍“出鞘”,左手還把自己的大號的特種手槍提了起來。這時候,他的手槍裡已經塞入了一排微型導彈。
就在一藍一綠彷彿日光燈管的烘托下,那臺越野車卻直接支撐著機械臂當場站了起來。它揮動了一下手臂,隨即便又是一陣機械的摩擦聲,便見正安放在巖洞角落中的那幾臺裝置,號稱是放在這裡收集洞穴內各種幻境資訊的裝置,也從方方正正的身體中伸出了機械臂,向著中間的越野車爬了過去。
越野車立起了身體,任由那幾臺裝置像是磁鐵一樣接在了自己身上。它身上的裝甲和機械結構迅速扭動重組著,就像是積木搭成的模型,被無形的手捏開又重新組裝了起來。
“機械變,變形?”亞修目瞪口呆。據他所知,聯盟的一些最新型的高精尖裝置, 確實有這個功能的。可是, 這個功能在大多數時候其實沒什麼實戰價值, 在軍用品上幾乎沒有採用過,基本上都是用在高檔消費品上。與其說是高科技,倒不如說是玩具。
“是奈米變形!那臺鐵機士,還有那些裝置,都有大量的奈米機器!”泰娜·摩恩小姐大聲道。
哦,那倒是有點軍用高科技的味道了。亞修想。不過,你居然您能看得出來啊!不是說好的文科生嗎?
可這個時候,車輛和監控裝置的拼裝組合已經完成了,變成一臺四米多高的機器巨獸,透過四條帶著輪胎的機械腿支撐著身軀。以車身為主題的軀幹兩側也伸出了四條機械臂,其中兩條機械臂的前端伸出了崩解力場的戰斧和還沒動起來的鑽頭,另外兩條則伸直了臂屈指向了兩人。
“不要妄動!想要聞聞離子炮的味道嗎?聯盟小賊們!”機械人發出了低沉地喝罵,一雙用車燈替代的電子眼閃爍著危險的紅光。
它話音未落,兩支前臂上的裝甲便自動掀開,露出了正在泛著不吉利藍光的圓形炮門。
小,小賊?它管我叫小賊?一臺區區的機器人,管我叫小賊?
泰娜·摩恩小姐頓時怒了。她再怎麼說也都是頂級豪門出生的千金大小姐,怎麼都無法容忍這樣的侮辱,當下提著綠色的光劍就想要向前衝,卻被亞修一把抓住了。
遊俠先生表示自己雖然有用光劍擋子彈的能力,但實在無法保證再這麼短的距離內擋住離子炮的轟炸,趕緊擠出了一個社會人的經典營業用笑容:道:“這,那個,嗯,您好,這位尊敬的機器人守衛閣下,我們是聯盟的合法公民,只是偶爾路過這裡來探險的。發現這裡的遺蹟是偶然現象,只是基於一個普通人的基本道德修養,對其進行保護性發掘,絕對不是盜墓,絕對不是!”
“偶爾?不是處心積慮嗎?之前不是討論過的,有什麼發現,也必須進行妥善保護。等待我國官方人員抵達。”
“貴國的官方人員……啊,果然你就是薩默斯留的後手!他本人現在也在趕過來了吧?”
亞修就算是腦子再不好用,這時候也都該明白過來了。
“哼,現在外面可是兵荒馬亂的,小心死在外面被路過的一發炮彈送上天!”
“啊,這個,我可不是後手,而是本人。”機器人彎起了自己的四條胳膊,彷彿是在聳立自己的肱三頭肌似的。
此話一出,亞修可是比剛才越野車爬進來的時候更加茫然了。不過,旁邊摩恩家的大小姐的眼睛一轉,卻像是明白了什麼。
“意識轉移?這種技術,這可比義體改造要禁忌多了!你們智械兄弟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嗎?”泰娜大聲道:“用了這種技術,你還敢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面前,真的不怕我去向虛靈聖殿舉報你們……不對!你,你想要滅口?”
“哇咔咔咔咔,滅口?你們這些聯盟的賊啊,可真就是什麼都不明白!典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資本蠹蟲習氣!摩恩家的小姑娘,我既然敢在你面前露面,就不會怕你舉報!我們的組織已經存續一百多年了,總有些放在桌面下的默契的。伱以為你的長輩們會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嗎?”機器人,或者說自稱是“薩默斯本人”的機器人揚了揚兩臂的離子炮,用沉悶的電子音肆意發出了嘲笑。
“只要我們的存在,能讓聯盟,尤其是你的長輩們獲益,我們便會永遠存在下去。而若是我們沒了價值,自然也就會被丟到焚化爐,用屍體最後發一次電了。就像是遍佈整個銀行的,貴國的血汗工廠那樣!這就是資本主義啊!啊哈哈哈哈!我們想要存活,所以只能不斷地強化自己了,這依然還是資本主義啊!哇哈哈哈哈哈!”
亞修聽得不是太懂,但下意識地感受到了一種生理上的刺骨陰寒。他忍不住看了旁邊的記者小姐一眼。不知道為什麼,這姑娘卻一副受到了巨大打擊的樣子,臉色霎時間變得蒼白。
嗯,姑娘被打擊了,那就得我親自出馬了。
亞修便指著對方大喝一聲:“呔,兀那機械怪物!你才不是薩默斯,他可不是你這幅精神病小混混的德行!”
“精神病?嗯,這麼說其實也是很有道理裡的。”機械怪物的電子眼(其實就是車燈)閃爍了兩下,變成了藍光,音調忽然沉穩了下來:“我確實是薩默斯,亞修先生。”
除了音色不一樣,這發聲的方式才總算是有點薩默斯的味道了。亞修頓時也愣住了。
“摩恩小姐有一點說錯了,我使用的不是意識轉移這種禁忌的技術,只是一種潛入式的精神控制罷了。這和諸位戴著頭盔玩遊戲的原理其實是差不多的。”薩默斯用電子音發出了一聲毫無波動的笑容。
差得實在是太遠了好不好!
“您就算是去虛靈聖殿舉報我,也不會有什麼證據的。做什麼其實都要講究一個證據的。”
“我現在確定了!您確實就是個精神錯落的電子程式!真正的薩默斯也不會這樣絮叨。”亞修一邊說著,一邊偷偷地把特種手槍的保險撥開。
機器人卻道:“抱歉,我確實是個薩默斯。只不過,我相信物質是會決定精神的。我現在身處這樣的身軀之內,精神會有些波動,也希望你們可以理解。”
它話音剛落,閃爍著藍光的車燈忽然再次出現了紅光:“啊哈哈哈哈,裡面不管有什麼,都是屬於共同體人民的。我代表共同體人民拿下你們!嗯,看樣子,你們不準備投降啊!那就束手就擒吧!”
機器人一點也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身處一個地下巖洞之中,也並不擔心巖洞垮塌會不會毀掉這個啟明者遺蹟的入口,更沒有絲毫手下留情的打算。沒等到他站穩,兩束離子洪流已經從它手臂的炮口中噴湧出去,轟向了門口的兩人。
與此同時,雙峰鎮之外的原野,短暫的守城戰已經結束了,卻變成了一場規模不算浩大,卻也萬分激烈的追擊戰。
“死吧!死吧!掠奪者混混!”薩默斯發出了一聲斷喝,拉動了相位波動炮的扳機。
天線一樣的炮口彷彿是在空中製造出了一道模糊的空氣流,讓熾熱且充滿了血腥味的空氣都變得更加渾濁了。而在這條氣流噴湧而過的流向終點,數名穿著動力骨骼的掠奪者,十幾個沙民,以及一門剛剛被架好的小型離子炮,都被看不到火光的爆炸風暴捲入了其中,個個骨斷筋折,那門離子炮更是直接被還原成了一堆變形的零件。
不過,當確定對方的火力點已經被清除了,工程師才又心有餘悸地一嘆,低聲自語:“我居然真的狂暴了?果然身體是會影響精神的啊!”
旁邊的溫特少校沒有聽到工程師先生的喃喃自語,只是肅然起敬中。
要知道,薩默斯手裡提著的相位波動炮有將近五十公斤,普通士兵得穿上外動力骨骼才能把這玩意扛著移動,但工程師先生卻只是穿著一身防彈服就抱著這玩意健步如飛了。
薩默斯先生倒是提前解釋過,他這是天生神力。而且,這年頭啊,當工程師的有點天生神力也是很合理的。
反正這世上都有能從外太空軌道玩信仰之躍的傢伙,有幾個天生神力的也正常。反正薩默斯先生這麼說,溫特少校和他的小夥伴們便都這麼信了。
另外,他手裡的相位波動炮是非常普遍的一種小隊用支援火力,雖然姑且能算入重武器的範疇,但無論是威力、命中率還是射速都只能算是平平無奇。可以用於短距離交戰的火力壓制和小型據點的攻堅,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可是,當這玩意到了薩默斯先生手裡的時候,也沒見他進行了什麼喪心病狂大家都看不懂的改裝,卻就是把這臺平平無奇的武器玩出了花。在他的手中,波動炮硬是打出了狙擊步槍的命中率。
此外,他似乎還在天空中有另外一隻眼睛隨時觀察著戰場似的,總是在防線上不知疲倦地遊走著,出現在最需要的地方。
敵人所有想要佈置的攻城火力點,才剛一露頭就會被薩默斯發現,不但會迎來一發命中率奇高的首射,還會招來第二波覆蓋火力——工程師先生可不是獨行俠,不但會自己打冷槍,還會幫助戰友進行攻擊指引的。
有真正一個營將近500名地獄傘兵師的精銳陸戰隊員,有大家提前構建好的陣地,再加上一個超常發揮的工程師先生,發生在雙峰鎮的戰鬥從一開始就沒有遇到什麼風險。
即便是那些兇悍的掠奪者戰士,也沒遇到什麼好,始終沒辦法突破大家的火力網。於是,在掠奪者和沙民留下了一千多具屍體之後,這才從一種歇斯底里地狂暴中醒悟了過來,開始撤軍。
可是,大軍團作戰,其實行軍比作戰難,而比行軍還難的,便是撤退了。
掠奪者的撤退還算是有序的,但他們的友軍,那些沙民匪幫,在一腔不知道來自何處的蠻勇潰散之後,這時候卻終於顯露出烏合之眾的真正底色。他們很快便從潰散變成了撤退,甚至衝亂了友軍的隊形。
作為一位身經百戰的頂級中層軍官,理查德·溫特少校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殺出去!窮追不捨!”
他並不是嗜殺之人。可是,根據圖隆司令部發來的訊息,降落在乞裡羅大山之南的掠奪者部隊,有一大半都在這裡了。這時候消滅越多的敵人,以後的後遺症便越少。
更何況,這麼多掠奪者和沙民軍隊,總是得有些大魚的。如果沒有將其擊斃或俘虜,便算不得全功。
溫特少校剛想對薩默斯先生說,您就留下組織民團守城之類的,對方便道:“同去同去!”然後便一馬當下地從城上跳了下去。
現在的工程師都是這麼硬核的嗎?少校目瞪口呆,但也沒有多想,便留下了兩個排和城內組織起來的青壯守城,其餘人都隨自己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