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華爾特上校和她整支小隊來計算,即便不算已經隕落的“過去”及其別的十三面成員,死在蛇穴中的執行者以及預備執行者也絕對在兩位數。哪怕是對環世之蛇這樣歷史悠久的恐怖組織來說,也有那麼一點點人才斷檔的味道了。
此外,花了好幾個世紀才打造的虛空要塞,終究還是被聯軍攻陷。可以預料到的是,蛇在螺旋十字星雲中經營的據點和產業也都會被一個個拔出。即便是對這個歷史悠久的神秘結社組織來說,也絕對是元氣大傷了。
按照這個組織在過往歷史上的操性,他們應該是會自然而然地把自己切換到了蟄伏狀態,等待著某個百年之後的復甦。
“所以說,這幫傢伙哪裡是蛇了?分明就特麼是水熊蟲嘛。”餘連忍不住想要吐槽。
他倒是真的在思考把這些傢伙一勞永逸徹底蕩平的可能性,但想想這卻又是不太現實的事情。只要他們依舊還有聯盟和帝國的灰手套屬性,便自然還有存在的空間。況且,就算是是銀河真正的統治者們徹底放棄了他們,宇宙之大,又有何處不能棲身呢?
說白了,邪教和神秘主義的秘密結社,就像是文明流感病毒,幾乎無法被消滅了。對執政者來說,只要不把流感折騰成癌症,便已經算是成功的了。
餘連只是希望,在這段時間,他們不要再出來扇風點火了。
可是,直覺告訴自己,事情應該是不會這麼簡單的。
然而,不管怎麼說,這次蛇穴攻堅已經確實進入尾聲了。橘貓和帝國得到了陣斬“過去”的首功,白毛狐狸和聯盟降服了蛇的首席大技霸,共同體也獲取先登的榮譽和外交聲望,自己也從要塞恆定引擎那裡得到了一點點邊角料,大家都有了光明的未來。
……嗯,總覺得似乎哪裡出了點問題。
他還在思索著這個問題的時候,便隱約聽到了前方的歡呼聲。
緊接著,還在更前方指揮的左萬戶旅長的通訊也發了過來:“司令官閣下,我們終於攻入敵要塞的指揮部了。”
指揮部?這個要塞中到底有幾個指揮部啊?餘連雖然那很想要這麼說,但他就算是情商低穿了地心,也不至於這麼打擊部下,便祝福道:“一切功勞都歸於浴血奮戰的前線將士們。第一批抵達指揮部的,是哪個單位?”
“是358裝甲突擊營。”左萬戶旅長一邊說著,一邊把目標的座標和通道構圖發了過來。
“很好,我們是第一個抵達的?”
“……不,帝國的第96裝甲擲彈兵連隊比我們早到了五分鐘。衛倫特王殿下正在現場支援攻略工作。”
餘連終於意識到忘掉什麼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衛王帶來的幾個家臣之前不是死了嗎?他本人也沒了蹤跡,還以為也死在要塞的某個角落裡了,沒想到居然還活蹦亂跳著。
真是可惜……啊不,真是幸運啊!
“他居然還活……呃,那位殿下可還康健?”
左旅長大約是沒聽出餘連話中的惡意,便道:“自然是精神飽滿,還把擲彈兵的野戰補給分了一些給我們。有一說一,味道真的還……呃,出於兩國的友誼,下官已經接收了。抱歉,長官,因為衛王殿下實在是太友善了,總覺得若拒絕了會引發外交事故,便沒有事先徵得您的批准。”
“這種事情就不用請示了。而且,您說得沒錯,擲彈兵的野戰口糧味道確實比我們好。”
帝國當然有大量用屍體澱粉和激素做成的野戰口糧,但都是分配給炮灰和僕從部隊。由公民組成的裝甲擲彈兵部隊,當然便是另外一種待遇了。每個裝甲擲彈兵的機甲儲物格中,都會帶上至少能保證單兵三天使用的口糧,且營養均衡,口味也還算豐富。當然算不得什麼上品的美食,但至少以單兵野戰口糧的標準來說,已經是相當不錯的了。
左旅長又道:“不只是單兵口糧,帝國的後勤部門還從艦隊上送來了冷飲和冰淇淋呢。”
“……最近帝國大元帥府是不是和哪個冰淇淋公司籤合同了?”
“這,下官看過了,沒有品牌。應該是艦隊廚房自產的。”
“……好吧,不愧是擁有泰坦旅館的帝國宇宙艦隊。不過,能把冰淇淋送上來,至少能說明,帝國軍隊對目前的戰況已經很有信心了。”
“這個,長官,衛倫特王殿下是說,我們如果在敵指揮部外喝冷飲吃冰淇淋,一定會對最後的守軍造成壓力,說不定他們就開城投降了呢。”
餘連雖然那很想吐槽,但卻莫名想到了淮海戰役,頓時不得不承認,衛倫特王的這種操作還是有一定的可執行度的。
不管怎麼說,他至少沒有把酒和烤肉送上來,說明其精神結構也還不至於不可救藥。
“好吧……你們繼續,記得吃冰淇淋時候要吧唧嘴。另外,給我留一桶香草味的。”
“明白,下官會盡量每種口味都給您留一點的。”左旅長對餘連的開明表示了感謝,又道:“卻也不知道能有多少效果,衛倫特王告訴我們,敵指揮部內部應該有強力的靈能者。這才勸告我們暫時停止攻擊,等待後援。”
好吧,既然是高位靈能者,又躲在指揮部中負隅頑抗,那便有極大的可能是十三面的成員。這種高手被逼到絕境中困獸猶鬥,一定是會對普通士兵造成巨大傷亡的。
想到這裡,餘連便微微頷首:“你們暫時聽從衛王殿下的合理安排,保持對敵指揮部的封鎖即可。我馬上趕到。”
這個時候,來自後方的輔助部隊也抵達了,開始打掃戰場。餘連便帶著華爾特上校和達奇少校的部隊,開始向位於通道正前方,直線距離不到5公里的要塞指揮部前進了。三百多個荷槍實彈的機動大兵,100多個藍標公司生(山)產(寨)的惡形惡狀的戰鬥機器人,外加上四輛自走火力支援車一起進發,倒是真的有點浩浩蕩蕩的武裝遊行的味道了。
餘連頓時覺得,自己已經從獅子巡視領地墮落成了鬣狗帶著狗群出巡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左旅長又發來了通報:“聯盟的第7機動旅的先驅營也抵達了,攜有攻堅據點的衝車。還有幾位遊擊士。”
這特麼是約好了吧?餘連只是覺得,這戰局可是真的充滿了人情世故,要的就是一個人類命運大同和“一代人的和平”是吧?
“衛王殿下還是勸住了聯盟一方,說是最好等您,還有聯盟那邊的貝倫凱斯特督查官抵達,再發動總攻。”
餘連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便也不得不承認,衛倫特王真的一位高情商的遮奢人物啊!這樣的人物,固然會因為太玲瓏而被一些人視作虛偽,但有多少人討厭他,便一定會有十倍以上的人欣賞他。
隨後,大家便走到了通路的盡頭。
餘連很快便看到了一個比剛才的交通樞紐艙室還要大上不少的空間。空間的盡頭卻是一座封閉的裝甲大門,寬度超過了五米,高度也在三米左右,上面依稀還流淌著能量護盾的光膜,看著倒確實是個重要設施。
此時此刻,大門外,三國聯軍的部隊已經擺出了裡三層外三層的防線,擺出了一副長期圍困的架勢。士兵們正在輪流休息糾纏,野戰乾糧配上冰淇淋和冷飲,在戰場上也算是很奢侈的場面了。
此外,一排自動哨戒炮簇擁著兩臺輪式載具,和自己誒杵在了大門邊,正在給車載重錘預熱——這玩意看著像是個古典時代的衝車,但其實自帶高頻的崩解力場,可以對裝甲板和能量護盾造成有效傷害,算得上巷戰和要塞攻堅戰的有效利器。
雖然這東西的戰場生存能力確實存疑,但對這種太空城內的裝甲隔離設施,確實能算得上是特攻武器。
餘連在軍陣中看到了左萬戶旅長,卻也只來得及和後者互相敬禮。沒辦法,在這個時候,全場最吸引眼球的,確實就是那位穿著一身華麗紋章機的衛倫特王了。
他的紋章機大約是特製的,至少外形絕對是特殊訂製的。主要色彩是充滿了激情和熱血的正紅色,黃金色的花邊在每個甲片上勾勒出了彷彿輝煌的豔陽一樣的邊框,在甲胃上構成了神秘卻端莊的靈能陣列,又從肩甲上延伸下來,在大臂上形成了龍翼一樣的形狀。
哦,衛倫特王家的家寶“熾陽之龍”啊!晨曦之龍的山寨品。
因為是價值連城的鍊金製品,同樣也不能被視為量產的靈能者戰甲,而是一件威力驚人的寶具。可也正因為是山寨品,外觀甚至比非戰鬥狀態的原版更華麗了幾分。
這不,靈光在甲胃上流淌著,甚至給衛倫特王的面頰都抹上了一層神性。
事實上,他也確實是一個非常陽剛的典型帝國美男子,臉型和五官都充滿了一種刀削斧刻一般的凋塑美。當甲胃在身的時候,便最大限度地削弱了原有的陰柔和書卷氣,只剩下了堂皇的威儀和霸氣。
在那一刻,餘連覺得自己應該是看到了世上最成功的人類帝皇cosplay,當然是沒有被第一戰帥背刺沒有坐到金馬桶上的時候。
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望之不似人君。有些人就是長了一張應該去當皇帝的臉啊!
如果衛倫特王生在一個“民選”社會,他說不定能當國家元首當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呢。
……呃,話又說回來了,帝國的皇帝好像真是選出來的。
總之,這位精通人情世故的高情商選帝王已經向餘連迎了過來,那張被紋章機的靈光襯得彷彿都快要破碎虛空的神性面頰上,卻露出了一個熱情卻又不失體統的,很人性化的笑臉。
“餘連卿,就等您來主持戰局了。指揮部之內藏有一位強大的蛇首,我能感受到那邪惡,陰沉卻又強大的氣息。可是,本王並非果決明慧的統帥,也非勇冠三軍的英雄,不知道怎樣才能最大限度的降低將士們的損失。現在,您來了,我便放心了。”
他說話確實很好聽,平和誠懇且又有感染力,彷彿真的是一位把普通士兵的性命放在第一位的仁人賢者。
都說蒂芮羅人只願意追隨雄才大略的霸主,可是,普通士兵又怎麼可能討厭一位愛惜自己性命的好人呢?這不,不僅僅是聯盟和共同體的,就連不少帝國軍官臉上都閃過了感動的情緒。
餘連將感知衍生了出去,穿過了那扇裝甲大門,確實感受到了衛倫特王所說的那個“邪惡、強大”的靈能氣息,但“陰沉”倒是算不上,不像是條蛇,更像是個被逼到絕境的,受傷的勐獸,兇惡、猙獰、狂暴、嗜血。
對方應該是演得不想演了,肆無忌憚得宣洩著自己的存在感。拜其所賜,己方的普通士兵甚至都不敢接近大門二十米,唯獨只有那些傻乎乎的智械兵器還在堅守崗位。
如果那傢伙沒有用什麼小伎倆虛張聲勢,那確實算得上是強敵。就算是本人親自上,有這麼多“友軍”壓陣,也難免有翻車的危險。
不過,身為神選冠軍,就是應該在這種時候身先士卒吧?想到這裡,餘連立即退後一步,經過專業訓練的臉上頓時露出了誠惶誠恐的表情,
“您實在是折煞下官了。”
他的眼神在一位上了年紀的老騎士身上掃過,卻正是赫龍奇伯爵。
這是一位在騎士團中服役了半個世紀的老將了,實力也應該也在六環。即便是年過七旬,也絕對有實力一隻手扶著小丁丁尿尿,一隻手砍翻一打衛倫特王。
此時此刻,這位威風凜凜的老帥哥正在挖冰淇淋……呃,拋開這個不提,人家確實長了一張老硬漢的臉。
要說高手,這位難道就不是嗎?
餘連剛想說什麼,衛王卻又露出了愧疚的神情:“我過於冒進,遭到了環世之蛇精銳部隊的伏擊,我的家臣約伯卿和胡塔爾卿為我斷後而戰死。幸虧在撤退途中,遇到赫龍奇伯爵帶領的部隊,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你現在這麼一副威風凜凜直接去登基都不為過的樣子,實在不太像是被追殺過的樣子。餘連想。
“在戰鬥過程中,赫龍奇伯爵終於擊退了那個蛇首,我們一路追擊才來到了這裡。”
餘連看了看老騎士,便見對方將桶裡的最後一大口冰淇淋塞到了嘴裡,這才向自己用力點頭道:“我們是在殿下的輔助之下,四人圍攻才勉強佔了上風。那個外道是老夫平生僅見的高手,吾輩雖然驅走了他,卻也消耗不輕。”
想到這裡,老伯爵又指了指自己紋章機肩膀上的豁口,心有餘季道:“差上半寸,老朽的半邊肩膀就得下來了。”
好吧,這傷口看著挺真實也挺新的,一看就是高手用能量武器撕開的。此外,老人家的臉色也確實不太好,也就是一桶冰淇淋下了肚才稍微恢復了一點點血色,不是體力未復就是吃了一些悶虧。
至於他身邊的幾個騎士,也都人人帶傷。
……嗯,總之,按照他們的書佛啊,衛倫特王帶著家臣路過,想要親臨前線,卻在亂戰中和大部隊失散,然後便被一位強大的蛇首打了一個埋伏。
他忠誠的家臣在斷後之戰中全部戰死,本人則被追得上天入地四處遁逃,恰好在這時候遇到了從後方趕來支援的赫龍奇副騎士長,這才得了救。甚至還差點反殺。
從邏輯上似乎還是講得通的,餘連表示自己姑且就這麼信了吧。只不過,和他的家臣,約伯子爵和胡爾塔男爵死在一個地方的聯盟遊擊士,艾索圖·燃劍又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這種事倒是用不著我來“多嘴”。
想到了這裡,餘連便將意味深長的目光藏在了凝重的神情下,建議道:“既然是如此兇悍的蛇首,很有可能會是十三面中最強大的‘破法者’,甚至有可能是一位時主。殿下,這樣的蛇首已經不是普通的蛇首了,必須出重拳不可。下官覺得,我們不需要冒風險,只需要將裝甲門撬開一條縫,往裡面丟上二兩反物質炸彈就行了。”